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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书信选译

辛岩(选译)

编者按:张诚(Gerbillon,Jean Francois,公元1654-1707年),法国耶稣会传教士,字实斋,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受法王路易十四派遣赴华,次年初到达北京,康熙录用其为宫廷数学教师,二十八年,徐日升奉旨参加中俄《尼布楚条约》谈判,选其为助手。二十九年,入宫为康熙讲授西学,与白晋等用满文编译欧几里得《几何原理》及《哲学原理》等多种西方著作。三十五年,康熙亲征噶尔丹叛乱,他奉命扈驾。次年噶尔丹败死,他奉命为钦差大臣随员,赴喀尔喀处理善后。著有《张诚日记》,记述前后8 次随皇帝或大臣出行蒙古和关外地区的见闻及有关政治﹑军事和外交的活动。在中国礼仪之争中,他力主尊重中国尊孔祭祖的社会习俗。以下书信选译自伊夫斯·德·托玛斯·德·博西耶尔夫人 Mme Yves de Thomaz de Bossierre著《耶稣会士张诚》(JEAN-FRANCOIS GERBILLON,S.J.1654-1707)第五章,这些书信的写作时间是从1701年到1705年。 

我亲爱的哥哥: 

愿我主赐你平安! 

昨天,我非常快慰地收到你和父母于去年12月27日给我写的信以及我的父母的信。得知上帝保佑你们身体健康,我非常高兴,父母虽然年事已高可仍十分健康,更令我感到高兴。只是父亲的视力日衰使我感到不安,而且人们从巴黎给我捎信说,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你们已对我所寄信件的内容做了你们认为是必要的更改,可你们无缘无故地怪罪和此事完全无关的我们的在巴黎的神父,这是完全不妥的。我写信告诉了我的父亲我是如何得知去年在广东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就是某个中国人诈骗了我的钱财,我的一位朋友靠他来办我委托的事情。如果我本人就在港口的话,这决不会发生,但是我在500法国古里1法国古里约合4公里——译者注之外。正因路途遥远、关山阻隔,使我无法随心所欲地经常与你们通信,以表达我对你们的亲切和忠诚的友情:一旦确实有了机会,我一定努力补偿给你们这失去的一切。 

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一切的关怀,相信我,我会更加关心有关您的一切,求上帝每日为您和您的全家赐福,经常收到你们的消息对我是个特殊的安慰。 

您问我关于中国的消息;这需要厚厚的一卷书才能向您做一个全面的报导,但是,并不缺少这方面的内容翔实、卷帙浩繁的书籍。我知道,我的父亲有一本李明神父P.Le Comte的《中国近事报道》,仅它告诉给您的信息比我在一封长信中所能告诉给您的信息多得多,因此,您只要读一读这本书就能满足您的好奇心。我居住14年之久的北京的气候非常之好,有些近似于您居住过的图卢兹的气候,但是比图卢兹的气候更干燥,因为除了六月、七月和八月之外,它几乎从来不下雨,在整个冬天一滴雨也不下。在这里,夏天气候并不很热,在冬天有时寒风刺骨,但是,人们穿的精美的裘皮衣足以抵御风寒。此地的食品非常丰富,欧洲所具有的小麦、肉、鱼和水果这里也有,且数量充足,这里所缺少的只是葡萄酒;尽管这里有大量的葡萄,但人们并不拿葡萄来制酒,我们只在我们的寓所内制少量的葡萄酒,以便在做弥撒时用。人们在这里喝的酒是用营养丰富的稻谷制成,一旦人们习惯了这种酒的味道,人们就会轻而易举地舍弃欧洲酿造的酒。 

在中国只有少数的欧洲传教士,人数不到150人。在称之为季风的时节,即在外国船舶到中国做买卖的时节,在港口有一些外国商人,而且人们除了允许传教士在帝国内有一个固定的住处之外,不允许其他人有固定住处,因为这是违法的。仅仅由于宫中供职的传教士为皇帝陛下提供了服务,皇帝才特意开恩允许传教士在中国居留。几年来,大量的欧洲船舶驶入广东的海港、福建省的厦门港,几艘驶入浙江省的宁波港。尤其是英国船来得特别多,而且贸易额巨大。人们向我们保证,从今以后,法国商船每年都将直接来中国,这将为我们之间的信息往来提供极大的便利,其传递速度将比前几年快得多;这也为向中国派遣传教士提供极大的便利——鉴于这一帝国如此幅员辽阔,在这一帝国中的传教士的数量是如此之少——而且随着这一国家的人民皈依天主教的倾向的增长,尤其是在皇帝允许天主教开展宗教活动的敕令在全帝国正式执行之后,天主教在中国必有一个极大的发展。看到这位在位的伟大君王如何驾轻就熟地统治着这一人口众多、处处平安祥和的国家,真是令人羡慕和敬佩;在这一幸福吉祥的王国中,人们不知凶杀和暴力为何物,而这在欧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中国人生性温和、酷爱和平,只需提防他们的狡猾和机智,当事情一涉及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就变得非常精明和敏锐,应该承认他们对于金钱是贪婪的,而这种贪欲比欧洲人的大的多,他们有一种在做买卖的时候进行欺骗的天性,他们希望在每一次买卖中获利;我说的只是一般的老百姓,而对于有身份的人来说,中国也和世界上的其他地区一样,不乏正直诚信、慷慨好施之人,不然的话你们可以认为此处的生活对于一个欧洲人来说是极其艰难的,至少和他们自己的国家相比。我们的传教士职业迫使我们忍受另类的疲劳艰辛,而在宫廷中供职的传教士所忍受的劳累比其他传教士所忍受的劳累更要多的多,因为他们要完全听任君主和大臣们的颐指气使以换取他们对天主教的保护。关于这个国家我能对你们说的就是这些。 

我每天都求你们为我祈祷,我要特别向我的嫂子、我的侄女和所有其他家人致意,而且我非常真诚地为你们祈福,我亲爱的哥哥。 

您的谦卑的和驯顺的弟弟和仆人   张诚 

1701年10月7日 

     

以下是张诚于1701年10月6日致视察员都加禄神父pere Visiteur Carlo Giovanni Turcotti的拉丁文的信件的梗概。 

您于1701年8月21日写给我的信,已由副省会长安多神父P.Thomas于9月24日送交给我,信是开封的,因为他知道非常令人尊敬的会长阁下已写信告诉阁下,仅仅因为虔诚信奉天主教的国王发出了非常紧迫的要求,所以,为了避免传教会的毁灭,他几乎是被迫服从了国王一再重申的和正式的命令,国王下令要在华的法国天主教神父与葡萄牙的中国修会副省相分离以便建立一个单独的修会。然而,正如我寄给宋若翰神父P.Pelisson的样本那样,在您寄给我的信中并没有说到这一点。这些公开信的投寄将使神父们再次求助于皇帝,向他提出新的请求。修会副省的会长对我说,他不允许做出变更,而且他出示了总会长的命令,这一命令禁止他把这件事告知皇帝。如果不顾他的反对把这件事告诉皇帝的话,这将极大地损害我们的宗教和我们的修会。 

我们将绝对服从您和您的继任者的命令:我所做的关系到我们的神父的一切事情,我都会想到向其发出通知,令其知晓。如果有什么做法需要加以纠正,我保证服从您的命令。 

我猜想洪若翰神父P.de Fontaney已向您展示了我们的总会长处理我们的问题的所有的真实的文献。至于以我们建立的房宅和寓所安置我们的新近到达的法国国民一事,在洪若翰神父到达之前我暂时任何问题也决定不了,洪若翰神父将为这些房宅和寓所的建立带来资金。我们绝对应该把卜纳爵神父P.P.Baborier和马若瑟Premare神父从他们居住的地方撤回来。我们急需精通当地语言的神父以指导新来的神父们。修会副省会长恳求我们派遣某个人到西安府代替龙安国神父P.Barros。他还要求把其他人派到汉中和南昌府去。如果卫方济神父P.Noel被召回罗马,我答应把我们的一位神父派往南昌,这将很容易。我将把另一位神父派给建昌和南丰的修会,只要他不在建昌定居下来建昌属于修会副省。最后,我要尽力像修会副省会长要求的那样把另一位神父派到陕西去。我们可向他们暂时在一段时间内提供食宿。洪若翰神父一到,我就向您通报所做出的决定的内容,以便向您表明我们的心意是一致的。 

我已致信刘应Visdelou,请他立即前往广州,以和南京主教及其同伴共同处理礼仪问题。如果他要求另一位耶稣会士和他一起去罗马,我将完全同意。 

张诚 

1701年10月6日于北京 

    

我的令人尊敬的和亲爱的神父: 

基督保您平安! 

昨天,我非常高兴地收到了您于今年1月3日给我写的令人愉快的信,这封信令我倍感荣耀。洪若翰神父一到广东就给我发出这封信,因为他确信给我及时寄出这封信定会给我一个特殊的惊喜,因为他知道您的消息对于我是何等的珍贵。我亲爱的神父,我非常感谢您总是珍藏着对我的友谊——这种友谊对于我来说是无限宝贵的——我非常感谢您以您的珍贵的信函和您的精美的礼品向我做出这种友谊的表示。去年我荣幸地给您写信,向您说明我已收到了几年前您托塔夏尔P.Tachard惠赠与我的涂有珐琅的美丽的钟表;我已把它呈献给皇帝的长子,他给予它以应得的重视。如果钟表的机械更新一些的话,我就会把它呈献给皇帝本人了。 

我要对您送给我这一美好的礼物再次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也要对今年您通过洪若翰神父寄给我那件礼物深表感谢,洪若翰神父不会忘记把这些礼物给我带来,也很注意看管好这些礼物以防止其丢失,就像照看几年前您通知我将寄给我的其他物品一样,从这些礼物中,我只接受了上面所说的钟表;我要对您赠予我的纪念品深表感谢,因为我特别尊重您的好心和荣誉,今年,作为回报,我要尽力给您寄去这个国家的一些珍品,我不会忘记把这些珍品单放在一个包裹里,直接寄往您的住处。 

当刘应神父P.Visdelou去广东的时候,我委托他为您和另一个人选购一些东西,可他把这件事办得如此之糟,我为此倍感痛苦和羞辱,我已把购置物品所需的一切给了他,但是,他把置办物品的事情交给了某些中国的骗子,这些中国骗子给我也给他带来了这种耻辱,他像我一样感到痛苦和羞辱;在将来,我要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以防止这类欺诈行为发生。昨天,我已致信在广东的宋若翰神父P.Pelisson,请他为我寻找一些他能够找到的最稀有、最漂亮的漆器,不仅仅是中国的漆器,而且还有更珍贵的多的日本的漆器,并将它们寄给德·阿尔门农维尔先生Mr d''Armenonvill,因为我愿解脱您的承诺;您从这些漆器中选择一些您认为是更合适的漆器以我的名誉赠送给他,同时使其确信我对他是非常谦恭、非常尊敬的,我一直在为他的家人和您的所有的享有盛名的家人的平安祈祷,您留下其他的漆器,您认为怎么用合适就怎么用好了;我还不能准确地告诉您我寄给您的包裹里有什么东西,但是,我已请宋若翰神父P.Pelisson给您寄去包裹内货物的清单,并把这一清单的副本重新寄给我,以便不出现一点差错;我还托付他让人当着他的面打包,如果船上没有我们的神父的话,把包裹托付给船上最可靠的人。如果您还特别想要某些中国物品的话,希望您给我点出它们的名目,这将使我非常高兴,因为我通常并不知道什么东西最令您满意。瓷器和茶叶在法国已如此流行并变得如此普通,我相信人们不会太看重这些东西;但是,这次为您选的还是瓷器和茶叶,但一定要比上几次更好些,我在这里等待着您写信告知我什么东西最令您满意,不要为选择这些东西犯难,因为这对于韦朱神父P.Verjus和我们的传教会来说值不了什么;在这里我有非常好的朋友,我把人们从欧洲寄给我的珍奇物品分赠给这些朋友;他们是慷慨大方的,他们乐意把我为了我的朋友向他们索要的中国的珍奇物品送给我;少量礼品相互馈赠极有助于维持这个宫廷的大臣对我们的好感和我们与这些大臣的友谊,为了援助为建立教会在各省工作的传教士,我们非常需要这些大臣的保护,只是为了这一目的,我才乐于接受某些欧洲的珍奇物品,因为对于我来说,我既不想要这些东西,也因忙于其他事务而无暇用这些小玩意自娱。 

尽管我在侍奉皇帝和为宗座代牧和其他传教士——这些传教士如此经常地为了他们的事务求助于我——尽义务方面劳绩甚少,但是,以往尊敬的总会长给我和我们的新生的传教会的关怀使我无暇休息以考虑其他事情,而只能使我考虑如何完成如此众多的义务,这些义务是我力所不及的。我亲爱的神父,请您在您的祭礼中不要忘记为我向上帝祈祷,请他赐恩使我像他要求我的那样完成这一切,并确保每天我都能在圣坛前准确地想起您的音容笑貌,而且我每天都怀着对您的最大的敬意和热爱。 

您的最谦卑最驯顺的仆人  张诚 

1701年10月7日于北京 

张诚还给他的“最令他尊敬的父亲和母亲”写了一封信。 

在离广州的港口一百法国古里远的海面上,这艘船遇到了可怕的暴风雨,这场暴风雨刮断了他们船上的所有桅杆,把他们置于死亡的边缘,洪若翰以为要和他所乘的船一起葬身于大海,在这一险情过后,他万分庆幸地到达了广州。但是,上帝是为了他的荣誉和我们的传教会的利益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而我们的教会已经遭受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因为除了价值将近十万里夫尔livres的货物以外——他带来这些货物是为了进献给中国皇帝和我们的教会,这些货物是国王送给他作为供养我们的传教士的基金的——我们还丧失了十位乘坐同一条船的传教士。在凡尔登和你们见面并乘这艘船前来的汤尚贤神父P.de Tartre寄信对我说,他负责把你们交给他的东西送给我,如果他不能亲自带给我,那么他将请洪若翰神父送给我;对你们送给我这一美好的纪念品,我再次表示感谢,我和你们一样,也认为这一纪念品是非常珍贵的;但是,以后不必再寄什么来了。 

现在,我们有一座玻璃制造厂,这座玻璃厂紧挨着我们的住宅,在这里,人们制造相当精美的玻璃器皿,可以省掉从欧洲运来玻璃器皿,感谢上帝,我在这里别无所需,只需要你们为我多多的祈祷;因此每年给我写几封信是我对你们的唯一请求,把你们的最新情况告诉我,这是在这一世界上我能够具有的最大的安慰;说实话,你们不辞劳苦给我写的信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欢乐,因为它们使我确信,尽管你们年事已高,上帝仍在保佑着你们,使你们健康长寿;在读父亲来信的时候,看到我父亲的笔迹大不如前,这不禁使我潸然泪下,他的视力已如此低下,这并不为我所知,因为我一直没有收到你们的来信,可能从1699年或1700年开始,你们就已经给我写信了。因为带来这些信件的船只还没有到达,但是,这些信件并没有丢失,据说今年就能到达。我衷心地祈祷上帝赋予你们耐心,使你们忍受住这种不方便,愿它帮助你们完成道德的净化,并使你们的死安乐而毫无痛苦;上帝正是以这些方式使他的预定灵魂得救的人逐渐地撒手人寰而来到他的面前;我还不会忘记每个星期都为你们做一次弥撒,每天都祈祷耶稣基督,请他在你们痛苦悲伤的时候安慰你们,并请他开恩,既然他能安排让我们在这一世界上不可能重新相见,就让我们在天国再相见。皇帝非常乐于不时地派遣我们的几个神父前往欧洲;但是,他不想让我离开他,以致于在他身居别墅的时候,他也要我和我们的其他几位神父共同住在他的别墅之中。然而,在最近的两年中,我只随他进行了一次巡游,为期20天;在他的其他几次巡游中,他只带了其他两三名传教士,而把我留在寓所中。在寓所中,我忙于筹建我们的教堂和扩大我们的住宅。皇帝陛下和宫廷中的其他几位主要大臣——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我的朋友——都积极帮助我们为这座建筑筹集资金。这座教堂将是中国最漂亮的一座教堂。我们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在其内部进行装修彩画。其他的工程几乎完毕。今年,我的工作量将进一步增加,因为人们让我负责照管在这一帝国之中的所有法国的耶稣会士,国王已要求总会长在这里建立一个法国耶稣会副省。总会长任命我为第一任副省会长,而我并不胜任这一职务,我的会友中的好几位可能都会比我干得更好,但是,因为他们不给我留有推辞的余地,我只能接受下来。而且,除了我的前牙不太牢固和损坏了一条肋骨——三年之前,我得了一场大病,因猛烈呕吐,所以折断了一条肋骨——以外,因为上帝怜悯我,所以我的身体还很强壮;除此以外,我的体力完全得到恢复,做起事情来和从前一样。 

你们没有收到在洪若翰神父离开中国前往法国的时候我托他寄给你们的东西和信件,这使我非常难过,对于这件事我比我的哥哥还要气愤——除了他通知我他已给我们的在巴黎的神父去信以外,他什么也没有带给在巴黎的神父——因为这并不是他们的过失,而是广东的某个中国人的过失,在洪若翰神父之前,我们的一位神父——他也是我的朋友——前往广东,我让他负责完成我的嘱托,他又让这个中国人负责具体实施,因为在收到你们的信之前我就知道,两匹丝绒和一匹缎子已经被侵吞,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也偷换了茶叶、瓷器和其他货物。韦朱神父P.Verjus不仅看到了我寄给你们的东西,而且我确信,无论是韦朱神父还是洪若翰神父、还是郭弼恩神父P.Le Gobien都不会偷换任何东西。由于担心这类事故的发生,我总是改变初衷,不给任何人寄任何贵重的东西,除非我本人就在港口看着别人把我要邮寄的东西打包装箱,并把它们交到可靠的人的手里。下一次,如果我要再寄什么东西的话,我一定格外注意采取更加保险的预防措施;我不知道是否是在今年之内还寄什么,因为洪若翰神父所搭乘的船只急于返回法国,我们来不及把任何东西送到广东,广东离这里有五百多法国古里的陆路。我不会忘记的事就是祈祷上帝保佑你们平安并每天祈求他赐给你们神恩和幸福,我也请你们多多为我祈祷,我深情地向我的所有其他家人致意,我对他们极为尊敬和谦恭。 

                                       你们最谦卑最驯顺的儿子       张诚 

                                             1701年10月29日 

         

我的令人尊敬的神父: 

来信收到,对尊敬的阁下托洪若翰神父回来时给我寄信表示问候我深表感谢,这封来信是您赐给我的荣誉,也是您的善意的可贵的表示,洪若翰神父一到广东就给我寄出了这封信。在任何地方我都不配您在这封信中给我的所有赞誉,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希望有一天能够配得上这种赞誉,因为我没有能力为您提供服务: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祈祷上帝保佑您平安,我毕生都要这么做,就像我毕生都将尊重您和热爱您一样。我还不能断定今年皇帝是否派人回法国去;但是,根据他对我在鞑靼Tartarie——他去那里是为了打猎——向他报告的洪若翰神父到达广东的消息的答复可得知,他对洪若翰神父的迅速返回非常满意,这将促使他经常向法国派遣传教士,因为他热爱欧洲工艺品和精通艺术的人材的程度令您难以置信。如果他派某个人回法国,我将托付给这个人一些茶和瓷器,让他代我把这些东西呈献给您;我亲爱的神父,请您帮助我们再次对上帝表示感谢,感谢他保护了洪若翰神父和他的同伴的性命,感谢他给我们带来的所有的佑护,在这场于中国近海把他们置于死亡边缘的可怕的台风中,他们乘坐的船只的桅杆都毫无例外地被刮断,他们的船只受到极大的损害。 

我们的新生的修会曾十分艰难地从这一失败中重新起步,但是耶稣基督怜悯我们,他并不愿意毁坏它的事业;通过我们的神父寄给您的这次航海的记述,您将了解到他们这次航海的详情,通过我们写给我们的好朋友韦朱神父P.Verjus和郭弼恩神父P.Le Gobien的信,您将了解到修会的情况和我们的事业的状况,在这封信中无需赘述;因此,我每天只要求您在祭礼中为我祈祷以让我分享到您的一点友情就足够了,与此同时,我向您保证,我永远不会忘记为您祈祷,我要每天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对您表示敬意,而且我毕生都对您怀着这种敬意,我的尊敬的神父。 

您的最谦卑最驯顺的仆人    张诚 

                                                       1701年10月8月于北京 

我的令人尊敬的神父: 

愿基督保您平安! 

我已收到了您在洪若翰神父返回法国时托他给我寄来的热情友好的来信,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得到一个如此令人惬意的惊喜,您能给我写信,这是您给我的荣誉,洪若翰神父一到广东就给我发出了这封信。您能给我如此亲切的问候,这表现出您的极大的慈悲和善心,而您向其表示慈悲的人却永远不会有为您提供任何服务的幸福,也永远不会有这样一个幸福,即成为值得您在您的信中给予其所有荣誉的人。 

自从在巴黎我有幸和您相识之后,我确实对您的人格有一种特殊的尊敬和景仰,而且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路过拉弗莱什La Fleche前往中国的时候您在那里向我表示的友谊,但是,由于担心给您写信会给您带来烦劳,我并未刻意追求这种您对我表示的善意。今后我要努力补救我对您所犯的过错,从现在起每年重申,我向您保证我对您是极为谦卑和尊敬的,并对您惠赠与我的友谊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的亲爱的和令人尊敬的神父,我要再次对您向我表示的善意、尤其是您对我们的关心表示感谢,您的关心为我们提供了稳固的和平环境和有效的方法,使我得以平平静静地为天主教在这一广大帝国的发展而工作。您们所能采取的最恰当的措施莫过于您和我们那些在国王建议的支持下的其他在法国的上级通过建立一个新的法国耶稣会副省来实施的这一建议;我们以切断所有不和与争执的根源来使您从今以后再也收不到充满争吵和互相抱怨的来信,并永远能够得到一些有益的消息,我以道义向您保证您将来只会收到关于真正的信仰取得进展和传教工作结出硕果的有益的消息:对我们再也没有司法权的葡萄牙人本身也会更容易地睁开双眼,来看一看天主教和我们的修会的真正的利益,那就是,当这里的传播福音的自由度已如此之大的时候,在这一帝国中耶稣会传教士的数量增长最快。有待人们去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是使这一修会副省尽早地稳定下来,因为正如我们的令人尊敬的总会长所说,葡萄牙籍的神父们将把我们的独立只视为是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视为是为谨慎起见的权宜之计par interim per modum provisionis,他们相信有权利反对我们的修会副省的建立;您将通过视察员神父给我写的信——这封信是在他把我们的神父的信寄给我时顺便给我写的,我也把他的这封信的抄件寄给了韦朱神父P.Verjus,以便让令人尊敬的修会省会长和他的神学顾问看到这封信——您会看到,他断言,凭借着权宜之计per interim和为谨慎起见per modum provisionis这些词,我们的神父保留了反对我们而帮助葡萄牙修会副省的权利;因此,为了我们和为安宁计,没有什么比巩固这一你们已经获得的修会副省并使其不可动摇更为重要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阁下乐于为完成这一工作多多贡献的原因,而这一工作已如此令人高兴地开展起来。 

关于人们在罗马和法国以如此尖刻的语言和激动的情绪指控我们容许偶像崇拜和迷信一事,我们去年已把皇帝在这些有争议的问题上的声明寄给了教廷,今年我们又将这一声明连带这一帝国的主要大臣和最精明的大学士们的证明以及对我们的反对者的意见的好几篇评论和答辩一起寄给了教廷,我们希望这足以让人们认清事实真相,并完全证明我们修会的正确;或许今年我们不得不把刘应神父P.Visdelou派往罗马,刘应神父在所有传教士中毫无异议是最精通中国典籍的人。修会副省会长和他的议事会为此向我们要他,他说这是总会长的意图,总会长并不知道我们正尽力把南京主教罗历山和其他几位最精明的耶稣会士派往罗马。说实话,这位神父对于我们在这里建立和指导我们即将开办的神学院是非常必要的,但是,如果视察员神父和南京主教与副省会长一起提出这种要求,那么为了我们全修会的事情和荣誉,我们就很难不忍痛割爱,将这位神父贡献出来,而且保护和维持这一传教会是如此至关重要。 

外方传教会修院的先生们对我们可不太公正:自从我们到中国以后,我们就不断地帮助和照顾他们的传教士,如果我们没有用我们在这里为他们提供的推荐信来帮助他们,他们可能很难保存住他们的组织,也很难具有其他传教士所具有的自由,我手上还有他们写给我的很多感谢信,这些感谢信足以证明我们为他们提供的服务,我请我们的第一位去法国的神父将这些信的原件带回法国,而把这些信的真实抄件保存在这里,以免它们丢失。 

现在,我们在中国有五处住宅,这五处住宅全是由我们的神父建造并由他们居住,我们正在建设另外两处住宅,施工已有三个月,如果它们没有在现在被建成,也是很快就要被建成了:如果我们还有力量的话,在今年之内我们一定要再建四处住宅,国王已为建造这四处住宅拨给了资金和其他物资,因此按照规定也有理由形成一个修会副省,我们法国的耶稣会士已比欧洲其他国家的耶稣会士的总和还要多;因此,我们的令人尊敬的总会长在这方面不难使我们的修会副省巩固地建立起来。我希望今后我们每年都能向您提供关于我们的传教士的工作成果的有教益的报告。 

通过我们寄给您的报告,您将看到今年发生的事情,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可以肯定洪若翰神父也受到了康熙皇帝的眷注,而康熙皇帝将一如既往地继续宠用我们,这使我们感到极大的荣耀。 

我已看到您向我表示了如此大的善意,您能在您的献给教宗的圣礼中记起我,我感到十分荣幸,请相信我不会忘记为您祈祷,尤其在神圣的祭台面前不会忘记为您祈祷,而且我毕生都对您怀着深深的敬意。 

您的最谦卑最驯顺的仆人     张诚 

                                            1701年10月8日于北京 

我亲爱的和令人尊敬的神父: 

大札收悉,异常欣慰,对此您勿庸置疑,我收到您的来信时的欣慰心情与您告知我的您收到我的信时的欣慰心情是完全一样的。您通过洪若翰神父给我寄信,这是您对我表示的善意,洪若翰神父一到广州就给我寄出了这封信。由于信中充满了您一如既往的友情的表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可贵的保证,即保证您在今后仍将继续对我友好。 

亲爱的神父,我愿意让您知道我打从心里是何等地尊敬您和感激您。 

您告知我的令人赞赏的消息和洪若翰神父在他的信中向我们确证的消息在我们所有神父的心灵中激发了欢乐和喜悦,他们看到他们自己最终从葡萄牙天主教神父与我们的争吵造成的所有抑郁和悲伤中解脱了出来,对于根除所有痛苦和为我们谋得永久的安宁来说,没有什么补救措施能比为我们建立一个不受旧的修会副省束缚的新修会副省更合适、更恰当的了。愿上帝永远受到赞颂,是他结束我们所有的痛苦,赐给我们最大的幸福,您和我们的法国上司也会和我们一样由此得到益处,因为你们再也不会被我们被迫发出的抱怨所烦扰,我们为了请求你们给我们一个解除痛苦的办法而不断地向你们发出这些抱怨。上帝也愿意为韦朱神父P.Verjus的虔诚和热心付出这一补偿,让他看到一个相当可观的修会副省和一个相当可观的传教会在他的关心下被建立了起来,没有人比我们更能敏锐地体察到他为建立我们的传教会和为我们获得安宁所受的无数的痛苦。为了完成这一伟大的事业,我们只需巩固这一修会副省,在令人尊敬的总会长采取了这些步骤之后,他是不会拒绝这样做的,因为我们这些在中国的法国耶稣会士已比在这一修会副省中的其他欧洲国家的耶稣会士的总和还要多,而且,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至少将建成十二处住宅,这些住宅不像葡萄牙修会副省的大部分住宅那样一直大部分无人居住,而是住满了近年来你们派往中国的耶稣会士。请您相信,我会永远特别尊重和关照您向我推荐的人选。我已将郭中传神父P.Gollet派往宁波,让他在那里居住,因为他希望处在一个便于前往日本的地方,以便在有朝一日遇到重新开辟这一传教事业的有利时机,即动身前往日本,长期以来,这件事对他特别具有诱惑力。这是一位非常正直刚毅、虔诚而充满热情的传教士,我们有理由对他寄予厚望,他和在这一修会省中的其他神父听到您告诉我们的所有好消息真是充满了希望。使他们感到美中不足并使我本人感到困惑的唯一一件事情是任命如此不能胜任这一职务的一个人为法国耶稣会中国副省总会长,换任何人都能比我更好地承担这一职务,而且,所有的头衔和称号尤其应该归于亲爱的洪若翰神父,我不知道怎么我们的令人尊敬的总会长没有任命他为法国耶稣会中国副省总会长,而且是在人们必然对我与葡萄牙修会副省领导之间的作法向他发出许多指责之后,反而把目光投向了我。尽管如此,我亲爱的神父,既然我不得不接受这一我完全不胜任的职务,那么我还是希望您以您的祈祷来帮助我完成这一义务。 

我想今年您可能高兴地收到了康熙皇帝的关于中国礼仪的声明,这篇声明是我们去年给您寄出的,同时寄出的还有一封由我们所有在北京的耶稣会神父签名的致罗马教宗和教廷传信部的信,当安斐特里特号船返回法国的时候,将会带去我们从这里的主要的宫廷大臣和最精明的大学士手中获得的关于这同一问题的证明和大量的评注和文件,当您收到这些文献的时候,您将会更加高兴,这些文献将使您看清楚那些在欧洲如此卑鄙地诽谤诬蔑我们的人的错误的信仰或无知,这些人要以把所有这些礼仪斥责为偶像崇拜并以此为中国人皈依天主教设置一个近乎不可逾越的障碍来把这一传教团置于毁灭的边缘,而在此时,打算入教的人数是最多的。我自己还不知道为了把这些文献带往罗马并使其在那里发挥作用刘应神父是否会与南京主教罗历山一起被派往罗马,我们的令人尊敬的总会长邀请他们和某位最精通中国科学的神父前往罗马,因为严嘉乐先生和他的会友最惧怕刘应神父,如果上面提到的罗历山神父和视察员神父与副省会长安多神父和修会副省的许多其他神父以同样强硬的态度要求他去罗马——看来修会副省的这些神父都要求让这位神父做这次旅行——我们就很难拒绝他们的要求;然而,为了建立和领导我们即将开办的修道院,我们非常需要他。但是,为了公共的利益,我们应该牺牲我们的特殊利益。 

您给我重新寄回了我的旅行日记的原稿,这使我非常高兴,我已明确委托洪若翰神父在抄出复本之后把它带给我:我根据我亲眼所见,也根据最可靠的人的讲述,每天边旅行边作笔记,忠实地记录下所见所闻。通常,我太疲劳了,无暇用对话的叙述来修饰日记。如果有一天您将其中的内容公之于众,那么我请求您千万不要把其他人的信件或记述——如安多神父的、卫方济神父P.Noel的或其他神父的信件或记述——与这些信件或记述混在一起,我根据经验得知,大部分记叙文学的大家经常不加区别地把他们听到的东西与他们没有听到而却认为是听到的东西混在一起写出来。 

两年前,我寄给您一份具有12或15页纸的小册子,上面有鞑靼地区的总的评语和标志,这是我最稀奇的东西,已故的翟敬臣神父P.Dolze亲手将这本小册子抄写下来,他将其抄写下来是为了我能保存原件,真让我感到荣幸。似乎这本小册子和绘有49旗的地图的那本小册子放在一起;我通过停泊在福建的一艘英国船将这本小册子寄给您,因为我怕在洪若翰神父动身之前它不能到达广东。如果这本小册子丢失了,这将使我非常难过和痛苦,因为无论如何我本人不能再抄写一份,我们在这里的所有神父也非常忙碌,不可能请求他们为我抄写,昨天我把原件寄给在广东的擅长书法的汤尚贤神父P.de Tartre,请他抄写一份给您寄去,随后把原件寄还给我。如果我能找到一些空闲时间,我将尽力把我所具有的满洲帝国的建立和满洲人征服中国的历史资料誊写清楚,这件事情在我们的全部历史中是一件最令人惊奇的事情,因为他们仅以五、六千人马就征服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帝国,在这里建国并使之维持了很长时间。对于鞑靼的完整历史来说,人们只能把它从中国的历史中单抽出来,它的历史与中国的历史融合在一起,因为他们自己既没有保存下来任何书籍,也没有保存下来任何历史,可是讲述这些历史需要我花很多空闲时间,而我是没有这些空闲时间的,在今后如果我有了空闲,我愿及时告诉您以满足您的好奇心。关于您问到的中国的传教团的历史,我劝您既不要着急,也不要过于轻信印刷品的叙述,在这些叙述中有许多错误和谎言。这些记叙文学的作者把所有谬误都放入这些记述性的文字中,以便使他们的著作的部头变得更大,他们经常把他们以道听途说得来的东西不加考察地放入这些记述性文字中;在这一题材上人们可以根据其进行写作的最好的回忆录是由我们这一时期的神父写给罗马教会上司的信;对于近期发生的事,我们可以向您提供信实可靠的记载。我作为朋友跟您说实话,刘应神父为没有根据他的信纠正后印刷他的记述而印刷天主教会的敕令而很反感,您不是因为语言不太纯正稍事纠正后发表而是对其进行了大量的修改,他不同意这些修改,并认为这些修改与事实不符,我本人在其中也发现几处与此处发生的真实情况相反的错误,如果您真正关注与葡萄牙的关系,您就不会失误,我在一封信中已说明了这一关系,我写那封信是为了向宗座代牧和其他修会的传教士说明这种关系,我知道这封信已被寄往巴黎,使您受骗的是您听信了由卫方济神父P. Noel和其他神父寄出的记述,这些人未经认真了解情况写出了这些回忆录,至于我,我毫不在乎当不当作者,也不在意是否被人所引证,如果我有这种嗜好的话,那么我叙说这些事情的好处倒对我更为有利,这种有利的情形是任何人都没有看到的,我亲爱的神父,请您不要因为我敞开心扉、直言不讳而对我不满,我是把您当作我的最亲密的朋友看待的,我把您的名誉与满意与否看得比我的名誉与满意与否还重要。 

您劝告我给教宗和教廷传信部写信,在今后,我必定会从您的这一劝告中得到益处,我相信我们今年会像去年一样共同给教宗和圣传信部写信,我还不会忘记把我寄往罗马的信件和所有其他文件的副本寄往巴黎,我将不用火漆印戳封住这些信件,以便您能看到这些信件,并把您认为是合适的信件寄出去。我的父母为我给他们寄的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和你吵闹,这使我非常羞愧,为此我以强硬的语气给他们写信,全力为您辩护。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当刘应神父被康熙皇帝派往广东去接白晋神父P.Bouvet及其同伴的时候,我委托刘应神父来承办这件事,我为购买这些东西给他的钱比购买这些东西所需要的钱多得多,而刘应神父又委托几个中国人来办这件事,这几个中国人诈骗了他的金钱,他对我说他在广东没有找到我请他帮我购买并邮寄的东西,他在那里留下两块丝绒,和别人送给他的一块绸缎和非常好的茶叶和瓷器〔……〕他让人们打了包,并像我指示的那样把这些东西寄给您。但是这些东西没能在当年启运,只有等安斐特里特L''Amphitrite号船返回时了。我完全信赖这艘船,并且只给了洪若翰神父三个皮套筒,没有再委托他做别的事情,他把这三个皮套筒交到您的手中,并且非常完满地做了其他事情,我就是根据刘应神父给我写的信向您做笔述的,我不知道他在邮寄他的物品时是否也受了骗:无论如何,如果这次有人搭乘安斐特里特号船回法国,我将尽我所能弥补这件事情,因为洪若翰神父已通知我,韦朱神父P.Verjus和我们的法国上司并不希望我们这几年再派人回法国,我们将尽力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是,可能我们并不能主宰这件事,如果康熙皇帝希望派某个人回欧洲,我们就没有办法借故推辞,因为这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君王,而且为了教会的利益和我们的新的传教会的建立,我们是如此需要他的保护和他的照顾,以致我们不敢拒绝他这类事情;我向康熙皇帝呈报了洪若翰神父的到来,根据他对我的呈报的答复,我判断他对他的认真勤勉非常满意。他去塞外巡视已经三个多月了,大约在十五天之内回来,从塞外旅行归来后,他会立即下达命令让人们速派船只并善待我们这些法国传教士,因为他对欧洲的美好的艺术品极为好奇,而且他热切地希望拥有精通艺术的人,他采取一切他认为是合适的手段来弄到这些人,我们将在宫里亲眼看到他们从塞外返回,当他回来和洪若翰神父到来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几乎等了他一个月,这位神父和他的同伴将给您写信以向您详细叙述他们的旅行和他们所遇到的可怕的危险,在几乎要看到中国海岸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可怕的台风,他们差点在这场台风中遇难。 

我亲爱的神父,对您给我寄来礼物我再次表示深深的感谢,这是您对我表示的善意,您不应该再为我劳心费力,我毫不怀疑您对上帝的热爱和感念,我不会贪恋这类东西和人们寄给我的所有东西以致父母或朋友寄给我的礼物,也永远不会为我自己的特殊利益支配侵吞一丝一毫,而且我也一无所求。确实,我们不可能不需要欧洲的珍奇物品,因为这些珍奇物品对于我们维持宫廷大臣对我们的友谊是必要的,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们的传教会的保护者,跟他们打交道一般来说除了没有什么可损失的以外,在他们之中总能找到一些慷慨大方、遇到时机就帮助我们的人,如当我们开始修建我们的教堂的时候,我们的三四位朋友就馈赠给我们价值将近四千埃居的银子,如果没有他们的这笔银两,我们也不可能把这座教堂建设得如此壮观美丽。我亲爱的神父,请您确保他们能够把我们所要的珍奇物品寄给我们,我们不会为我们在北京的住宅的维修要一分钱,也不会为居住在这里的人要一分钱。我们的朋友们的资助所建立的基金足以养活我们,但是为了送礼,我们还是不可能不要这些珍奇物品,尤其是现在,我们在各省都将有大量的房产和传教士,他们都需要向官员引荐。韦朱神父P.Verjus给洪若翰神父用来投资的所有的钱都被忠实地用于投资,我们在这里的修道院不打算从中获得一分钱的利益,所有这些都将被用于教省的传教士,国王为修建教堂给我们的钱也被忠实地用于修建教堂,而且我希望明年我们能够向您分别汇报这两笔款项的使用情况。 

您为保卫这些传教会受了不少苦,我们为此对您深表感谢。事实上外方传教会的先生们对我们很少说句公道话。当我们为他们在中国的传教士提供全部我们力所能及的服务的时候,他们却以那么大的“激情”极力诋毁我们。今年,我又能够向四川总督鼎力推荐梁弘仁先生Mr de Lionne,他将是四川省的宗座代牧,向云贵总督举荐卜于善先生Mr Le Blanc,他也同样将成为云南省的宗座代牧;从前我也获得了向山东总督引荐北京的康和之主教Mgr d''Argolis的机会,他想凭借着我给他寄去的推荐信,以各种方便条件在那里站住脚,而至少这最后一个人证明他对我们的感激之情,并向罗马汇报我们给他和其他传教士带来的好处。在我们的某个人第一次回法国的时候,我将通过他把多封感谢信的原件带往巴黎——这是颜珰Maigrot主教、梁弘仁Lyonne主教、卜于善LeBlanc神÷父和白日升Basset神父多次向我们表示感谢时给我们写的——以便让人们看看他们的修道院的先生们对全体耶稣会士发出如此多的指控以致那些只对他们有好处的人也不能幸免,这是否有道理,人们也可以判断出在这些行为中是否具有良好的信仰。 

康熙皇帝离开此地已经三个月了,他到塞外去避暑;他带着樊继训F.F.Fraperie神父和意大利药剂师鲍仲义Baudino以及杰拉尔迪诺Mr Gerardini和翟敬臣神父P.Dolze,这最后一位先生在我们请求下想试验一下这一地区的空气是否能把他因水肿得的溃疡病医治好,他患此病已有六个多月之久,欧洲和中国的全部药物都不能将其治愈。康熙皇帝愿意把他带到那里去,因为他知道好几个人因去了这一地区而治好了这种疾病,但是已经太晚了,在这位可怜的神父到达塞外几天之后,他患了严重的腹泻,这在一开始使人感到有治愈水肿的希望,因为他排出许多水,但是没几天他就被耗得筋疲力尽;我们的耶稣会兄弟请求皇帝派人把他送往皇帝居住的、离他的住地只有一天路程的城市之中;皇帝立即命令把他带到那里。人们提议让他躺在担架上抬着他走,可这位神父不愿这样做,他宁愿躺在一辆大车上。皇帝命令杰拉尔迪诺先生Gerardini和两位官员来陪伴他,还派了仆人来照顾他,他已经派人到这里来找白晋神父P.Bouvet和卫嘉禄修士Frere Belleville去那里陪伴他以便和他一起恢复健康,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位都是患有微恙的人。这位可怜的神父在离开皇帝的营地的当天就死了,他去世的地点距以上提到的城市只有两个古法里之遥,这一城市是长城的关口之一。他的遗体被运回这里,并以通常的礼仪下葬;这位神父的死对于我们的传教会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损失,因为这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后起之秀,皇帝已对他非常欣赏,他对教会的贡献可能会很大;六个月来他对死一直有思想准备,他认为死亡近在咫尺。请您为他向上帝祈祷。 

我亲爱的神父,您如此关心我的健康这实在是太好了,关于我自己,我是很在意我的健康的,感谢上帝,三年前,在我患了一场大病之后,我很快恢复了健康,只是折断了一根肋骨,而且我的牙齿也不太牢固了,除此之外,我没有半点不适。 

最近两年,我没有陪同皇帝去鞑靼巡游,他把我留下来照看教堂的修建,他知道我们正在修建教堂,感谢上帝,这座教堂就要完工了,您将会看到我寄给韦朱神父P.Verjus的复制的平面图,我们当然不会忘记将这座教堂进行彩绘,如果康熙皇帝不像往常那样不断地占用杰拉尔迪诺先生Mr Gerardini并在每次巡游时都随身带着他的话,那么杰拉尔迪诺先生在回国前很愿意做这项工作。 

我永远请求您在您的圣祭礼中为我祈祷,并请您相信我决不会忘记为您祈祷,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尊敬您和热爱您。 

张 诚 

                                            1701年10月14日  于北京 

     

我的令人尊敬的神父: 

洪若翰神父一回到中国,我就收到您的信函,我本不值得得到您的这种安慰,因为在他回法国时我错过了给他写信的时机。去年,我像以往所做的那样,通过英国商船给他去信,以尽力弥补我的过失;今年我还要请求他的原谅,请他仍然保持对我的真诚友谊,尤其是请他不要忘了在上帝面前为我祈祷,就像为一个特别值得尊敬和重视的人祈祷一样。 

我既没有向他通报我们传教会的任何新闻,也没有向他通报我们的事务的任何消息,如果他有想得知这些消息的好奇心的话,那么他将从我给令人尊敬的韦朱神父、郭弼恩Le Gobien神父和其他神父写的信中得知这一切。 

洪若翰神父迅速而幸运地返回中国,并给我们带来了特殊的援助,这使我们异常欣喜。我在此焦急地等待着他,并且我特别希望从他的口中得知关于阁下的消息,好以此得到安慰,并以此补偿因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来信而感到的焦虑;他已经告诉我如果我们在这里要建一所神学院并在神学院中教授神学的话,那么您将自荐到中国的一所神学院中教授神学;有您这样一位满腔热忱、道德完美的人来这里教授神学,这对于我们来说真是莫大的荣幸和恩惠;对这种如此乐于助人的毛遂自荐我要预先再次表示感谢。当洪若翰神父到达这里的时候,我们将看一看这一计划是否能够得到实施,此事决非轻而易举;因此我还不敢回答他我们是否能通过利用他的良好意愿为我们自己谋得幸福,然而,我还是祈求耶稣基督重视他,并把他的最宝贵的救恩赐给您, 

我和您一道向教宗敬礼,并特别尊敬和热爱您。 

您的非常谦卑和驯顺的仆人    张诚 

1705年,张诚在北京给一位不知名的通讯院士写了一封信。 

在北京东面和西面几个法国古里之外,流淌着两条河,这两条河既不深,河面也不宽,但是在河水泛滥时,仍会造成巨大的灾害。它们发源于塞外的群山脚下,在一个人们称为天津卫的、皇都以下大约十五个法国古里的地方汇合,在千回百转之后共同泻入东海。 

在这两河之间的所有地区是一片平畴沃野,种着庄稼,长着树木,大大小小的猎物在这里栖息和繁衍,而且风景气候宜人,历朝皇帝都愿把它们保留为皇家园林以自娱身心;但是当洪水泛滥的时候,这块地方也受害如此严重,以致尽管修筑了几道堤堰以控制河水外溢,人们几乎再也看不到从前的城堡、别墅、乡镇、村庄的残余和遗迹了。 

皇帝委托耶稣会士在现场绘制被这两条河包围起来的全部地区的精确的平面图,以便他总是能看到这一地区,能够思考重建被冲毁的城镇的方法,他们要一段一段地修筑新堤,并且要隔一段时间就在堤坝上凿洞以便排水灌溉。绘制这一平面图的命令是由皇帝下达给安多神父、白晋神父、雷孝思Regis神父和巴多明Parrenin神父的。皇帝陛下向他们提供了做这件事情所需的一切东西,并命令两位清朝官员——一位是宫廷大臣,另一位是钦天监监正——督促这一命令的执行,并命令他们寻找好的土地测量员、精明的绘图员、和精通这一地区的地理和风土人情的人。所有这一切都如此有条不紊地得到认真的贯彻执行,而这张平面图在七十天之内就被绘制出来,它比人们在欧洲看到的最大的平面图可能要大的多。人们不慌不忙地对其加以改进和完善,用细细的纹线充实这一图纸,以便使其完美无缺。 

他们首先绘制出带有城墙的帝国首都的平面图,他们不是遵从普通老百姓的看法,而是遵循最严格的几何学定律。其次,人们可以在这张图上看到历代帝王的离宫。它是一个异常宽广的别墅,因为它和法国国王的别墅一样,也有十个法国古里的周长;但是,它和欧洲的皇宫完全不同。它既没有大理石,也没有喷泉,也没有石墙;四条水质清澈的小河流经此处;小河的两岸种有树木。人们在这张平面图上可以看到三座既干净又宽敞的大厦。这里有许多池塘,有放养着麋鹿、麅子、野驴和其他野生动物的牧场,有圈养着牛马的牲畜棚,有菜园,有草坪,果园和几块被播种的土地;一句话,一切令人惬意的田园生活都可在这里找到。从前的诸位皇帝就是在这里卸下政务的重负,暂时放下令人拘束不安的君王的气派,来品味个人生活的乐趣。 

最后,这张平面图还包含一千七百座村镇和城堡,更不用说众多的小村庄和遍布四方的无数的农舍。从这么一块虽然随时可遭遇洪水危害,却人口依然如此众多的小地方看,人们可想而知在中国其他省份人口会有多少了。 

我刚才说到的受皇帝委派绘制这一平面图的传教士们在执行皇帝的指令的同时利用时机在他们经过的所有村镇宣传耶稣-基督。当他们到达需作逗留的地方的时候,他们就召集来大量的居民;他们向这些居民做出各种友好的表示,对这些中国人他们要比平常友好的多;随后,他们向这些中国人宣讲天主教的真理;那个只听一次就被争取过来的人,还必定会把其他人也领到传教士这里来,而教士要用大半夜为他们宣讲福音。在离开这些村庄的时候,他们留下许多布道书和祈祷书;他们散发书籍的数量是如此之大,以致他们不得不派人从北京把这些书运到当地。 

(资料来源:《清史译丛》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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