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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亡国历史究竟告诉我们什么?

孔祥吉

读者看到此书之时,大约就快到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时刻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清王朝皇冠落地,灰飞烟灭,已经一百个年头了。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我们把清末这段令人惋惜,让人气愤的历史,从一个特殊的角度,予以透视。把晚清中日关系史上的一些重要事件与人物的真实面貌,用中日两国的原始档案记载,予以勾画揭示,看看这段历史究竟告诉了我们什么? 

人们常说,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文脉相连,关系至为密切。从有翔实文字记载的日本“遣隋使”、“遣唐使”,到清末一船又一船的传统士子,争先恐后地赴东洋游学,这两个邻国之间,互相影响,互相依存,互相竞争。 

但是,从同治七年1868年开始,中日两国的历史列车,换了轨道,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他们开始时的出发点大体相同,都是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以农林牧渔为主体小农经济社会,也同是西方列强侵凌掠夺的对象。可是,四、五十年之后,结果却大出人们意外。位于东京千代田区二重桥的皇居,古老的塔楼依然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围绕着皇居庭院的护城河的流水,依然是碧波荡漾。日本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等方面洗心革面,由一个弱小岛国,变为一个现代工业迅速发展,与西方列强并驾齐驱的帝国主义国家,由原来一个弱小国家一跃而为侵略者。而紫禁城里,却又一次上演了一幕孤儿寡母“垂泪对宫娥”的历史悲剧。其原因究竟何在?这段历史实在应该认真地予以总结。 

众所周知,日本在中国鸦片战争发生后,社会亦面临被列强凌辱的危机。美国海军准将培里曾于1853年7月8日率领军舰驶抵江户的浦贺,耀武扬威,强行叩关,其他列强亦虎视眈眈。日本政府于庆应四年四月四日(同治七年三月十二日),以睦仁天皇名义,发布由利公正、福冈孝第先后起草一稿二稿,木户孝允最后改定的施政纲领《五条誓约》。其内容包括:一、广兴会议,万机决于公论;二、上下一心,大展经纶;三、公卿与武家同心,以至于庶民,须使各遂其志,人心不倦;四、破旧来之陋习,立基于天地之公道;五、求知识于世界,大振皇基。[1] 

《五条誓约》,是根据日本当时的国情提出的。它反映了新兴阶级的政治、经济诉求,是明治政府实行改革的基本纲领,为日本走上近代化国家之路,创造了条件。虽然还存在着一些封建色彩,但是却包含了民主的精华,和对外扩张的因素。《五条誓约》颁布后,日本大体上是按照条文的内容行事。 

紫禁城的当政者,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们阴差阳错地选择了一个昏庸闭塞,充满私心的慈禧太后作为最高统治者。她退下权位仅仅三年,清王朝就遭遇了亡国之祸。如果我们认真地回顾一下,清王朝在最后半个多世纪里所走过的道路,与日本这个近邻,稍稍做些比较,可以明显地看出,清王朝存在着三个重大失策。 

其一,错失改革机遇,开历史倒车,从而动摇了清王朝的根基。 

在西方国家纷纷完成近代化过程之后,随着西风东渐,欧美资本主义列强,纷纷向亚洲伸出侵略触角。作为被侵凌的国家,面临的唯一出路就是启动改革,迎头赶上,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困境。这是一个严峻的课题。 

日本的明治天皇在继位初期,卧薪尝胆,节衣缩食,力图使全国上下“各遂其志,人心不倦”;大张旗鼓地宣讲变法的迫切性,“破旧来之陋习,立基于天地之公道”,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激励民众齐心协力,将改革大业推行到底。经过二、三十年的努力,日本逐步摆脱了内外交困的局面。 

然而,晚清王朝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战争的几次严重挫折,却没有表现出改革的诚意与紧迫感。尤其是甲午战败之后,日本从中国掠夺了大量财富,帝国主义列强登堂入室,亡国灭种的阴影笼罩神州大地。光绪皇帝在康有为等维新派的影响下,掀起了以推广西学,救亡图存为主要内容的百日维新运动。 

危难可以兴邦。戊戌变法本来是天经地义,很得人心的举措。可是,这场史无前例的改革,触犯了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的私利。他们操起了屠刀,先发制人,将改革派送上了断头台。这些刀光剑影的背后,反映了以慈禧为首的当政者只顾一己之私利,开历史倒车,错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而这样的机遇一旦错过,是很难再找回来的。 

在这种愚昧的政体下,清廷演出了一场“己亥建储”的闹剧。慈禧等把守旧派端郡王载漪之子溥儁,立为大阿哥,准备取光绪帝而代之;又把同改革派关系密切,反对他们“建储”的外国人,当作了仇视的对象。慈禧、荣禄加紧对外备战,筹建行宫,赶造枪炮,并告诫各地督抚:“嗣后倘遇万不得已之事,非战不能结局者,如业经宣战,万无即行议和之理。各省督抚必须同心协力,不分畛域,督饬将士,克敌致果。和之一字,不但不可出口,并且不可存诸心。”[2] 这道谕旨中的所谓的“万不得已之事”,就是指列强支持锐意变法的光绪帝,而迫使慈禧交出政柄。 

可见,清廷权贵所争者,并非国家前途,乃是争权夺位,唯利是图。 

到了庚子春夏之交,慈禧神魂颠倒,恣意妄为,在错误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利用义和团民众朴素的爱国热情,一面与列强宣战,一面命令由载漪统带以满人士兵组成的“武胜新队”、董福祥所部清军和义和团一起围攻东交民巷,火烧教堂,把整个国家引向了危险的边缘,最后以失败告终,落荒而逃。慈禧、荣禄等人在义和团事件中的表演,使朝廷颜面扫地,从根本上动摇了这个封建政权的根基。 

庚子回銮之后,慈禧等以推行新政相标榜,实际上缺乏改革诚意。清廷高官们利用改革之机,争相卖官鬻爵,贪污受贿,把手中的权力,演变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工具。以至于清廷上层涌现了富可敌国的财主,从慈禧家族,到荣禄、奕劻、那桐家族等,个个肥得流油,富可敌国;但是,百姓困穷,民不聊生,人心离散。本书所揭示了伍廷芳的心路历程表明,他由清朝高官,最后发展到“不要好处”,义无反顾地走向革命阵营,便是人心离散的一个突出的例子。 

江山无定数,君王自为之。晚清的统治者在关键时刻,错失了改革良机,有许多重大举措,与历史前进方向相违背。他们以为,既有八旗“劲旅”,又有各地新军,完全可以控制局面,不怕民众起来造反。但是,事实证明,统治者手中的权力,最终是无法与人民大众的意志相抗衡的。 

其二,玩视新政,无意颁布宪法,实行“立宪政体”,在民主议政问题上,拖延阻拦,自误前程。 

庚子回銮之后,清廷于光绪三十一年九月,派载泽、端方、戴鸿慈、李盛铎、尚其亨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接着宣布厘定官制,又命政务处王大臣等筹定立宪大纲,设立考察宪政馆,紧锣密鼓地开始了预备立宪运动。这次所谓立宪,与二十多年前清廷关于设立议院的讨论,其实是紧密相连的一回事,都是将君王手中的权力,逐步移交给民选的议院。 

据军机处《随手登记档》记载,光绪十年五月十二日,翰林院编修崔国因通过詹事府,向清廷呈递了《后患方深请速筹布置折》和《法国与各国不和,请相机利用片》、《设议院、讲洋务二条请实力实行片》。在上述一折二片中,崔国因对当时的内政外交提出了许多极有价值的建议,最重要的就是设立议院。 

崔氏认为:“设上、下议院。凡练兵筹饷各举,使斯民身居其中,悉其原委,而后兵可增,而不以为抽丁;饷可增,而不以为重敛。”“设议院,则财之不足者,可集众议以筹。”与成立议院相适应,崔氏还反对由极少数裁决国家大政,建议将政事公开,指出,“讲洋务交涉之事,宜明白宣示,使尽人而知之,不宜秘密。”[3] 

对于崔国因所提出的设议院等建议,清廷并未立即表示可否,而是让总理衙门大臣逐条认真讨论,再向军机处汇报。当时光绪帝尚未亲政,这个决定实际是慈禧和醇亲王奕譞商议后作出的。经过五天的讨论,总理衙门大臣和军机大臣,对崔国因的内政外交改革建议,逐条作出明确回答。 

关于崔氏要求设立上、下议院的建议,议复折是这样说的:“臣等查,外洋以商务为重,上、下均得其利,与中国政体迥殊,若仿其议院之制,无论扰乱政治之大患,即欲增兵增饷,民间有重敛而无分润,蚩蚩之氓,安能尽明大义,其事断不能行,拟毋庸议。”[4] 

关于公开政事的议复谓:“臣等查,所陈洋务宜讲各节,颇为切当,拟请嗣后酌度机宜,凡可以宣布中外者,勿须事事秘密,至于有关操纵机权,不可令敌人闻之转生枝节之处,仍宜慎重从事,勿稍泄露,是在总署反复讲求,相机办理。”[5] 

这是中国近代庙堂之上,最早一次对设议院的讨论,比日本晚了十多年。慈禧奕譞等人认为,中国与西方“政体迥殊”,不能照搬,“若仿其议院之制”,势必造成“扰乱政治之大患。”他们匆匆忙忙便把崔国因的建议否决了。实际上,清廷所否决的不单单是崔国因的一个奏折和两个奏片,而是葬送了清王朝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良机。 

到甲午战败后,康有为又提出了设立可以“上驳诏书,下达民词”的“议郎”的建议,要求“三占从二”决定政务;百日维新之际,康有为又代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阔普通武草拟了《变法自强,宜仿泰西设议院折》,结果慈禧非但没有采纳,反而把为康有为代递此折的阔普通武,从礼部尚书,发配到西宁边远地区 “闭门思过”去了。 

应该特别指出的是,非但满人高官,无立宪之愿望,即使是思想稍稍开通的汉人高官,也从内心反对颁布宪法,实行宪政。当时,军机处颇受慈禧赏识的汉人军机大臣瞿鸿禨,在清廷颁布试行立宪的前夕,广泛征求至亲好友,询问对这场新政,应采取何种立场。其儿女亲家余肇康回了一通密函,可谓肝胆相照,直言不讳。余氏之函曰: 

止盦先生鈞右:折弁回,奉手教,款款深情,溢于言外,敬闻命矣。大局系于全权,而属目尤在元辅。来书谓随在荆棘,是中国此后无复有康庄也。究竟如何挟持?尤而效之,其又甚焉。所谓仗义执言,乃如是耶? 

近两大患,一在日本,一在学生,治乱存亡,胥于是乎在。而此中消息,则视夫宪政之行不行。一行,则更不可为矣。今宜一切新政为后图,而专力于富强二字。于何富?节流尤急于开源也。于何强?练兵倍重于兴学也。(河间大操,用百数十万;卢汉庆成,用数十万。但举游学一项,岁数百万,加以学堂及一切新政,岁非二千万不可。语其归宿,尽如慈圣所谓皮毛。即如游学,未收其效,先收其害。鄙意不如尽调各学生回国,多延东西教育家来华讲授,暂停游学五年,俾不致耳濡目染,不复知有中国。治标之法,莫急于此。)否则徒事纷更,画虎刻鹄,未见其有当也。在都时,辄与公持此论,观于近事,益信。寒雪霄分,率贡一二,无当宏恉。 

希马入大学预备学堂,祇合如此,自较出洋为妥。五小女明春非归小住,无以塞乃母之念,如希马难行,当请其母舅(绩学方雅茂才,年六十矣。)来京迎护,则千稳万稳矣。弟即能屏儿女之私,不能释乃母怀思之苦,真所谓左右做人难也。 

敬叩鈞安。弟敏顿首。亲家夫人年安,阖潭全茀。[6] 

此函作者余肇康(1854-1930)字尧衢,号敏斋,晚号倦知老人,湖南长沙人。光绪十二年进士,留京在工部任职,光绪二十年外放武汉任道府官。瞿鸿禨进军机处后,余氏官运亨通,升迁迅速,光绪三十一年出任江西臬司,次年因南昌教案解职。旋起复,授法部左参议。丁未政潮中以军机大臣瞿鸿禨罢官受牵连而遭免职。回湘后任湖南粤汉铁路总公司坐办、总理,主持修筑长株段铁路。辛亥革命后迁居上海,后病卒。著有《敏斋随笔》等。瞿鸿禨之长子希马娶余氏之五女为妻,故二人关系至为密切,密函络绎。其所谓宪政“一行,则更不可为矣”的观点对瞿氏影响至深。瞿鸿禨乃当时汉军机大臣中,思想开通者,而对立宪却三心二意,其他军机处成员如王文韶、鹿传霖等更不必论。清廷最高统治者在对待“立宪”、“国会”这样重大问题上,顾虑重重,远不像明治天皇那样“相率去私见,存公义”,以兑现其《五条誓约》所提出的“万机决于公论”的承诺。慈禧们把立宪只是当作可使“外患渐轻”“内乱可弥”的工具。他们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受不了“万机决于公论”的约束,因此,即使出现了像庚子事件那样严重的错误决策,也绝不改弦更张。清王朝的崩溃,实在是咎由自取。 

其三,拒不吸纳新知识,能够参予高层决策的新兴的知识分子群体,没有形成。 

近代世界历史表明,国家之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知识分子群体之强弱及其参预决策的程度。一个愚昧的国家,如不更新知识,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可以影响国家决策的知识群体,是注定要遭受屈辱,甚至会亡国的。 

日本于维新之始,即提出了“求知识于世界”。他们一批又一批地派人赴欧美学习,如饥似渴地用西学,来代替传统的儒学;新思想、新科学、新技术为日本列岛的飞速发展,插上了翅膀。西学之在日本,仿佛一滴油滴在水面上,能迅速扩散。 

中国情形却与此相反。以慈禧为首的统治者,闭目塞听,视西学为邪门歪道。从道光二十年(1840年)的鸦片战争,到庚子义和团事件,在长达60年的时间里,中国的知识界整体进步甚微。北京城里的读书人,绝大多数依然是讲金石考据,跑琉璃厂,以讲西学为离经叛道。晚清的最高决策者慈禧,闭塞昏庸,遇到国家重大疑难与危机,不是招来五台山的高僧御敌,[7]便是请出白云观的道士问策;讲经布道,求神问卜,真可谓不识时务,愚不可及。 

当时,北京还有一位很有名望的学者,名叫盛昱。晚清学人陈恒庆在《谏书稀庵笔记》中记曰: 

宗室盛伯羲先生学问宏博,群呼为旗人中小圣人。作大司成,奖励后进,成均士风,为之一变。汉大成则为吾乡王文敏廉生。两人皆讲金石,讲考据,以故成均之士,讲汉学者居多。 

上文中的成均,系指国子监;大司成,则是指国子监负责祭酒。这位被称为“小圣人”的盛昱,人品端正,满腹经纶,虽然反对慈禧揽权,但思想却守旧得出奇。在光绪十四年底轰动朝野的是否兴修津通铁路争议中,他于十一月十二日呈递了一通“为津通铁路有害无利请旨停办折”,居然把津通铁路比作“洪水猛兽。”[8]盛昱认为,西人铁路,是为那些日游荡于花天酒地之中,“不耕而食,不蚕而衣之人”而建造的,因此,他主张“路少害轻,路多害重,吾不知西人税驾之何所也。陈涉之徒,散在山泽闲者,其少也耶!彼都人士犹且厚自封殖焉。今铁路已开六十年,再阅六十年必败,吾已死,不及见。吾此字,必不灭,或有人收拾之,将服我之先见也。”[9] 

这位当时全国最高学府的“祭酒”,对世界局势的估计,如此隔膜,实在令人吃惊。此折递上后第三天,盛昱于光绪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上了一道奏章,建议停止电灯进入禁廷。盛昱称: 

再,奴才闻近日北洋大臣,有呈进电灯之事,道路传闻,观者甚众。伏思电器机关,微妙在精,熟其业者,固视为平易之物;而进入禁廷,经手员役断难随入,太监人等,未经娴习,运绰不灵,或有差失,不可不虑。事果属实,即饬停止。奴才愚见所及,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10] 

盛昱思想如此守旧,直到光绪二十五年去世之前,仍在谆谆告诫湖北友人,万勿乘火车出行。盛昱的思想很有代表性,它整整影响了晚清一代学人。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盛昱去世之后,王懿荣等代奏上书,请表彰其功绩,其文称: 

前在国子监南学肄业翰林院编修喻长林等十四人呈称,盛昱于光绪十年到任,至光绪十五年因病奏请开缺,计在祭酒任内历六年之久。其教士以通经致用为本,根柢程朱,而益之以许郑贾孔之学,俾学者精研义理,以为躬行实践之资。又仿宋儒安定胡氏分经义治事之法,俾学者各治一经一史,及天文、舆地、兵事、农政等门,日有课程,编为札记。前祭酒详加批阅,辨其得失,孜孜训迪,终日无倦。一时肄业者皆争自磨励,勉为有体有用之学,其有不守学规,及疏旷功课门径歧出者,则随时惩戒斥逐,立法严整,为从前所未有。 

本学笔帖式向无官课,前祭酒以笔帖式各员,官闲事少,暇日辄与讲明清文译理,为他日当官莅事之资,,创立文字课,区分等第给奖,以资鼓励,因材施教,士论翕然。 

本学书籍,不敷讲授,前祭酒捐办募置,庋藏大备,并筹款生息,酌增廪奖,以资肄业生之诵习,至今赖之。又复派员,分门编辑本学则例,条分缕析,考覆详明,一时属僚赖其指授,皆熟于公事,明于掌故。 

本学庙学全图旧本,率多疏舛,前祭酒以庙学全图,应纂入会典,非详加厘订不可,乃选派通于算理,工绘事者,校补精详,足称善本。本学石经,刻逾百年,当时蒋衡所书多据坊本,错譌不免,是以前大学士彭元瑞于乾隆间曾经派纂《石经考文提要》一书,进呈御览。前祭酒于到官之日,即行奏请谨依石经考文提要,重为修补,旋奉旨依议,遂率学官蔡右年等敬谨考核,一归是正,昭垂千古,安设栅栏,兼资保护。昔后魏崔光领国子监祭酒,修补三字石经,前史侈为盛举。前祭酒修补石经,实与崔光媲美。至于厘剔弊端,体恤寒畯,贡监应乡试者,考到录取后复谒见礼以防假冒之习,而不取其贽。贡监录科奏准,凭同乡官印结入场,不必由本籍起文,以省往返川资之费,皆足以宏栽培之谊,广造就之途。 

今距前祭酒莅任已十有余年,六馆诸生,犹复奉恪奉前规,遵循弗替。逆犯康有为倡为邪说之时,本学肄业者,皆笃守师传,无一人为其煽诱,亦可见以道得民之效矣。今闻前祭酒已于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间病故,职等夙承教泽,感念不忘,为此公同呈请代奏,仰恳天恩将已故国子监祭酒盛昱生平事迹,宣付史馆,列入儒林传以表彰师范。[11] 

王懿荣的代奏折是一件有关晚清国子监史的重要史料,其中谈到戊戌年京城的变法运动如火如荼,而国子监为数众多的学子们,皆笃守盛昱师传,居然没有一人参加到维新派变法的行列。可见,其思想对当时读书人影响何等深远。 

晚清知识分子中,虽然也涌现了像康有为、严复这样的先进人物,但是,总的说来,还是一个传统文人社会,尤其是最高决策层如此。以参预清廷决策的军机大臣为例,其成员满汉各半。满军机由皇室成员及慈禧所信任之满人构成,愚昧守旧,姑且不论。汉军机则是有科举背景的“知识精英”组成。甲午战争之后,较长时间担任军机大臣的有翁同龢、李鸿藻、王文韶、瞿鸿禨、鹿传霖、张之洞等人。他们中间大多数是中国封建社会里传统知识分子。只有张之洞多少有些新思想。在军机处中堪称是“领导的时代潮流的人物”。他在湖北创办了许多新政,从开办新式工厂,到兴办新式学堂,编练新军,派留学生,且劝慈禧速行立宪。但是,张之洞的思想,在根本上来说并没有摆脱封建传统思想的桎梏。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日,清廷首次颁布推行立宪的懿旨后,次日,即下令官制改革,在讨论过程中稍稍触及一点司法独立,张之洞迫不及待地两次致电京师谓: 

第一通电报称,“(北京锡拉胡同吏部大堂)。鹿尚书:冰前接京城改官制电,本拟即复,因闻各省多不以为然者,故未敢首先提倡驳议。兹知各省已复齐,已于昨日电复。此乃二、三东洋游回学生,浅躁狂悍,剿袭不切题之成文,意欲破坏国家大局,实可愤恨;不意竟有数贵人一力主持,尤为可笑。此次内官改制,全赖止老默运挽回,功在社稷。外官纲纪,实关治乱安危,稍一不慎,大乱立起,不可救矣。发蒙弥祸,仍望止老。请转达。冰啸。[12] 

第二通电报称,“鹿尚书:冰昨漾(廿三日)电,论官制局司法独立一条,闻谬党狡辩坚持,诸大臣全不悟其居心蓄谋之所在。止老于此件议论若何?有挽回之望否?此皆东洋学生谬见。现在各报馆皆称,各学生为中国将来主人翁,存心叵测。将来裁判,必用东洋法政学生。是天下大权,全归于数百名学生矣。大患无穷,可危,可惧!此节务请转达止老。洞感。(廿七日)密。” [13] 

张之洞的上述电报,是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发出的。电文中的鹿尚书,系指军机大臣礼部尚书鹿传霖;止老,则是指瞿鸿禨,瞿氏字止庵。张之洞是最早主张大量向海外派遣留学生的地方督抚,而对留学生带回的新思想、新认识,却极为仇视。由此电报不难看出,当时清廷决策人物中之思想水准。这同西方国家的决策层,简直不可同日而论。 

思想文化落后,也导致了科技、军事的落后,晚清的洋务运动搞了多年,可是到了甲午年与日本交战时,清军水陆俱败,不堪一击。在东京大学的校史档案馆有关中国的卷宗内,我们曾看到日本“陆军战利品整理委员会事务所”所保存的甲午战争缴获的战利品目录清单,在缴获清军武器中,居然绝大多数是古代兵器,有各种铳剑、古代具足、军刀、弓、箭、青龙刀、长柄刀等等,其中以弓箭的数量最多。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兵器,反映了晚清王朝的国力与知识水平进展,实在太迟缓了。如果把清朝这一时期参与国家决策的知识阶层,同日本大量起用由欧美留学归来的知识精英做一番比较,可知清王朝之垮台,实在是毫不足怪了。 

 

注释:

[1] 伊文成 马家骏等著:《明治维新史》,辽宁教育,1987年版,第355页。 

[2]故宫博物院明清档案部编:《义和团档案史料》上册,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7-38页。 

[3]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议复档册》光绪十年。详见孔祥吉《清廷关于开设议院的最早争论》,《光明日报》1988年8约24日。坊间有关有崔国因论开议院事论文及著作,多用其《枲实子存稿》,殊欠确,盖此书为光绪二十八年刻本,迥非甲申向清廷传递之折。 

[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议复档册》光绪十年。 

[5]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议复档册》光绪十年。 

[6]余敏斋《致止盦先生函》,(抄件),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资料室藏。 

[7] 孔祥吉:《晚清史探微》,巴蜀书社,2001年版,第242页. 

[8]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奏为津通铁路有害无利请旨停办折,录副奏折档。盛昱此折向清廷传递内容,与其《意园文略》所辑文字,多有出入。 

[9]盛昱《意园文略》卷1,中国史学会编:《洋务运动》第6册,上海人民,1961年版,第318页。 

[10]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录副奏折档,光绪十四年。 

[11]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王懿荣等《已故祭酒盛昱请付史馆列入儒林传据情代奏折》,光绪朝录副奏折档,文教类。 

[12] 张之洞:《致鹿尚书电》,(抄件),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资料室藏。

[13] 张之洞:《致鹿尚书电》,抄件,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资料室藏。 

本文系作者为《从东瀛皇居到紫禁城--晚清中日关系史上的重要事件和人物》所写的序言。作者提供,由中华文史网全文首发。该书即将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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