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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道光年间的汉学
作者:王惠荣 责编:

来源:《历史档案》2014年1期  发布时间:2014-07-23  点击量: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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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清代汉学以乾嘉为盛。从道光朝,汉学开始另一个发展阶段,汉学地域扩展至全国,新的治学领域蓬勃发展,汉宋调和逐渐取代了汉宋对峙,为汉学延续在学界的正统地位奠定了重要基础。鸦片战争后,西学东渐,旧的学术格局被打破。道光年间汉学的新发展对晚清学术的整体发展颇具影响。因此,道光年间是清代学术史上一个不容忽视的时期。

  【关 键 词】道光年间 汉学 治学新领域

  【作者简介】王惠荣,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副教授。

 

  道光年间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新旧交替的特殊的时期,不仅面临着王朝危机,而且遭遇民族危机。这一时代变局无疑会对晚清的学术文化产生重大影响。从道光二十年(1840年)起,中国的学术文化开始由传统向近代转型。不过这种转变在道光年间仅是微澜初起,此时的学术风气在表面上仍然是传统学术一统天下。即使如此,道光年间的学术与清中、前期相比仍然发生了很大变化,正如王国维所说:“我朝三百年间学术三变:国初一变也;乾、嘉一变也;道、咸以降一变也……道咸以降途辙稍变,言经者及今文,考史者兼辽、金、元,治地理者逮四裔,务为前人所不为。虽承乾嘉专门之学,然亦逆睹世变,有国初诸老经世之志。”①时至晚清,传统学术虽然由于西学东渐发生动摇,但未完全失去主导地位,与其他学派相比,汉学依然保持优势地位。

  对于清代主流学术汉学,过去人们更关注其在乾嘉时期的发展,以为过此便衰落了②。实际上,道光以降的汉学虽然不似乾嘉年间名家荟萃,盛极一时,但是“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规模,且有局部性的回升”③,以新的方式影响着晚清学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提出相似看法④。因此,汉学在晚清之发展,并没有因内忧外患之加剧、西学东渐之深入而迅速衰落,而是因缘就势出现了新的转机,延续了在学界的正统地位。

  纵观清代乾嘉以来汉学的发展,从其内容、特点及所处时代的不同来看,似可分为两个阶段:以道光朝为界,乾嘉汉学为第一阶段,道光之后的晚清汉学为第二阶段。在前一阶段内,汉学地域主要局限在京师、苏皖一带,汉学大师云集一时。此时的研究内容以音韵训诂、典章制度、考证史地、校勘辑佚、天文历算为主。后一阶段汉学扩展到全国,研究内容还出现了新领域,即诸子学、金石学和边疆史地学。道光朝的汉学在清代汉学发展中的地位常为学者所忽视。对于一些学者而言,嘉道之际是汉学衰落的开始,一流的汉学家相继谢世;而注目晚清汉学的学者又目光偏下,没有意识到道光朝是汉学新阶段的起点。道光朝可以说处于清代汉学青黄不接之时,但却又是一个承前启后的时代。不但汇集和总结清初以来尤其是乾嘉学者解经之作的《皇清经解》刊刻于道光九年,而且汉学区域逐渐扩展开来,新领域的开拓在此时萌芽,汉宋由对峙走向兼容,影响同光学术的新的汉学重镇及重要汉学家亦在此时奠定基础。因而,学者应该对道光朝的汉学予以适当的关注。

  一 汉学地域之扩展、新的汉学中心的出现

  道光年间汉学的发展格局出现很大变化。嘉道之际,汉学开始由京师、苏皖一带扩展至全国,虽蛮荒之地亦有汉学家之足迹。而原来的汉学中心随着咸同年间的战乱破坏,不复往日之景象,“所谓‘乾嘉诸老的风流文采’,到这会只成为‘望古遥集’的资料”⑤,继之而起的则是新的学术重镇。对此,早在民国年间就有学者指出:“乾嘉中学者,多出中原江浙数省,道光以后,则两湖、闽广推而至黔南荒陬之地,亦闻风蔚起,此亦一大转变也。”⑥

  乾嘉年间汉学分布之地域在江苏、安徽和京师,主要学派为吴、皖和后来居上的扬州学派。道光年间,以前汉学岑寂的浙江、广东、两湖、山西、云贵等省也有了汉学家的活动,并且出现了新的学术派别如东塾学派,随着汉学区域的扩展,确立起新的汉学中心,如浙江、岭南等。

  “一省学风之隆盛,必有一二大师巨儒,为之提倡”⑦,汉学在地域上的扩展得益于在各地任职的倾向汉学的官员的提倡。这些官员或出任地方学政,或担任乡、会试主考官,奖掖后进,影响士子们的治学方向。道光年间影响士林最大者莫过于阮元和程恩泽,“时乾、嘉宿儒多徂谢,惟大学士阮元为士林尊仰,恩泽名位亚于元,为足继之”⑧。阮元在嘉道年间历任浙江巡抚、两广总督、云贵总督,屡主文衡,“到处提倡学问,浙江、广东、云南学风皆受其影响”⑨。程恩泽于道光三年、道光六年先后在贵州、湖南任学政,造就了郑珍、莫友芝等汉学家。

  江淮、京师之外最先崛起之汉学中心为浙江。浙江能够成为继苏皖之后的又一个学术中心,一方面是由于嘉道年间汉学风气逐渐盛行;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出现了俞樾、黄式三黄以周父子、孙诒让等一流汉学家。浙江盛行考据之风导源于阮元抚浙和嘉庆六年(1801年)诂经精舍的建立,然而开始作为汉学中心发生影响则到了道光以后⑩。道光年间浙江活跃着一大批汉学家:以经学启迪后学者有钱仪吉(11);精通小学者有钟文蒸、许梿;专注于金石碑版者有朱为弼、冯登府、吴云;擅长今文经学者有龚自珍、邵懿辰等;承接皖派经学者有沈涛、凌堃;涉足西北史地者有施国祁、沈垚、汪远孙;涉足诸子学者有严可均等;精研天文历算者有项名达、张作楠、徐有壬、夏鸾翔、李善兰等;目录学家有周中孚等;主张汉宋兼采者有黄式三、徐时栋等;擅作史者有钱仪吉、钱泰吉兄弟。这些学者之治学内容遍及汉学各个领域,尤其是道咸以后成为显学的金石学、诸子学、西北史地学,为浙江汉学的盛行和汉学人才的不断涌现做出了重要贡献。

  曾任广雅书院院长并为陈澧高弟的廖廷相在《劬书室遗集序》中说:“岭南承白沙、甘泉之遗,国初如金竹、潜斋诸儒,类多讲求身心性命之学。迨扬州阮文达公督粤,开学海堂以经术课士,而考据训诂之学大兴。”(12)广东学术在道光以前崇尚白沙心学,道光以后,考据之风逐渐盛行,使其在晚清成为与浙江平分秋色的另一汉学中心。道光年间是岭南学术风气发生变化以及汉学发展的初始阶段,其代表人物有曾钊、侯康侯度兄弟、陈澧等。其中陈澧(13)影响最著,形成了晚清学术史上著名的东塾学派。据中山大学的吴茂燊、黄国声考证,陈氏平生除肆力于经、史、子部外,旁及天文、地理、文字、音韵、乐律、算术、诗词、古文、书法、摹印、绘事,各种著述约116种(14)。陈澧的著述大部分为考证之作,如《切韵考》、《汉书地理志水道图说》、《水经注西南诸水考》、《声律通考》等,这些著作不但对广东汉学的发展有所影响,而且及于岭南以外。“吾粤文风,自清咸同以降而浸盛,近百年间人才辈出,著述益丰,且有度越中原之势”(15),即指此而言。

  自宋以来,湖南一直崇尚理学,在晚清更出现唐鉴、罗泽南、刘蓉等理学家。虽然考据学在乾嘉时期如日中天,但是对湖南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影响,直到嘉道之际才有魏源、邹汉勋等崛起,自此,湖南始有通汉学者。道光年间,湖南巡抚吴荣光仿照学海堂之制创办湘水校经堂于岳麓书院内。此堂专课经史,择岳麓书院和长沙城南书院之优秀生徒肄业其中,是湖南第一个研习汉学的教育机构,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湖南此前书院专课八股制艺的风气,“其时多士景从,咸知讲求实学”(16)。此后汉学人才蔚起,如王闿运、周寿昌、王先谦、皮锡瑞、叶德辉等。

  山东、河北虽然在有清一代从未成为汉学发达地区,但是汉学之影响早在清初就已存在。道光年间以金石文字著称者尤多,如许瀚、王筠、苗夔、吴式芬、陈介祺等。其他一些崇尚理学的省份此时也出现了汉学名家,如福建的陈寿祺陈乔枞父子、林春溥、何秋涛等,山西的张穆,贵州的郑珍、莫友俦莫友芝父子。

  从上文可以看出,道光年间,虽然乾嘉诸老相继谢世,众多汉学名家集于一时一地之现象不再出现,但是汉学开始蔓延于各省,新的汉学中心也陆续崛起。无论是从地域发展还是从学者数量来看,这都是汉学鼎盛之际的乾嘉年间所未曾达到的,汉学从道光年间开始步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二 新研究领域的开拓

  除了继续从事原有治学内容外,道光年间的汉学家开始拓展新的研究领域,其中最重要者为西北史地学、金石学、诸子学、今文经学,这些新领域肇端于乾嘉之际,发展于道光年间,盛行于清季。晚清是一个社会剧烈动荡、危机四伏、战争不断的时代,道光朝是这个时代的开始。此时朝廷亟需对付的是内部危机,如西北地区局势动荡、三大政和吏治的改革等,在学术上的反映表现为士大夫对西北史地学和今文经学的关注。因而,汉学一些新领域的发展与其时的时局关系密切,边疆危机促进了西北史地学的持续发展,悲风骤至的衰世也使道光年间的今文经学与乾、嘉年间相异,经典研究开始与政治变革交织在一起。

  1.道光显学:西北史地学

  虽然系统严谨的西北史地研究始于乾嘉之际的山西学者祁韵士(17),但是蓬勃发展却是在道光年间。在此期间,京师是西北史地学的研究中心,当时主要的西北史地学者聚集或往来于此,如徐松、张穆、沈垚、何秋涛、俞正燮、龚自珍等。西北史地学在道光年间的迅速发展,与三个因素相关:其一,在京师形成了一个研治西北史地的学人圈,这些学者,相为师友,彼此影响,流风所被,遂演成道光显学。清末民初政论家刘禺生曾道:“当时诸贤,承乾、嘉学者训诂、考订、校勘之后,毅然别开门面,有志于辽、金、元史,及西北舆地之学。于是张石洲(穆)、何愿船、徐星伯蔚然崛起。”(18)其二,时局发生变化——嘉道之际西北边疆重现危机(19)。时势的变化需要对新疆史地有确切了解,这种需求激起部分学者对西北史地的关注,包括道光帝在内。正因为如此,因事仍贬在新疆的徐松(20)主纂的《伊犁总统事略》被呈献给道光帝后,不但得到其赏识,赐名为《新疆识略》,而且受到召见,复被启用。因此《剑桥中国晚清史》的编者认为新疆危机“可能推动了边疆研究”(21)。其三,经世致用思潮的复兴与民族危机促进了西北史地学的发展。道光年间,西北史地学著述增多,代表作有徐松的《西域水道记》,沈垚的《新疆私议》、《西游记金山以东考》,张穆的《蒙古游牧记》,魏源的《圣武记》等。这些著述的产生与边疆形势的恶化以及经世致用精神的重振有关。如《蒙古游牧记》的撰述目的在于“稽史籍,明边防”,补“内外蒙古隶版图且二百余载而未有专书”(22)之缺憾。《圣武记》之撰写则是魏源基于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刺激:“晚侨江、淮,海警飚忽,军问沓至,忾然触其中之所积,乃尽发其椟藏,排比经纬,驰骋往复,先取其涉兵事及所议论若干篇,为十有四卷,统四十万言,告成于海夷就款江宁之月。”(23)

  道光年间,部分汉学家以西北史地为纽带,他们“烹羊炊饼”,“剧谈西北边外地理”(24),形成独特的研治西北史地的学术群体,其中以徐松、魏源、龚自珍、沈垚、张穆、何秋涛为代表,撰写、刊刻了一批影响极大的学术著作,掀起研究西北史地的热潮。咸丰年间随着魏源、何秋涛的相继去世,西北史地学趋于岑寂,直至光绪中叶才步入又一个繁荣阶段,如陈寅恪所言:“其时学术风气,治经颇赏公羊春秋;乙部之学,则喜谈西北史地。”(25)因此,清代西北史地学的发展可以分为嘉道咸和光宣两个阶段,其中,道光时期是前一阶段的核心。两个阶段的学者虽无师生之谊,但是,后者通过搜集、整理、刊刻前者的著述,而将西北史地学研究延续下来。

  2.考古释文:金石学

  金石学始于北宋,到清朝达到极盛(26)。清代的金石学包括研究历代碑刻的石学和研究商周铜器的金文学,前者肇始于顾炎武的《金石文字记》,后者以阮元的《积古斋钟鼎款识》为滥觞。金石学在清代隶属汉学,与小学一样,出于考证经史之需要而连带发展起来,道光年间演为专门之学。民国有学者认为:“道光朝之人文鼎盛,为不可及也。自尔时风气一变,专门之学颇有突过前人者,尤以金石日录为最。”(27)

  在乾嘉年间已有很多名家涉足石刻碑文研究,如钱大昕、王昶、翁方纲、孙星衍等。自从阮元于嘉庆九年编刻《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后,学者开始利用商周铜器上的文字补正《说文解字》。道光年间汉学家金文石刻并重,如吴荣光(28)著《筠清馆金石记》、张廷济(29)著《叔未金石文字》、朱为弼(30)助阮元编辑《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吴式芬(31)著《捃古录》、瞿中溶(32)著《古泉山馆金石文编》、陈介祺(33)著《簠斋吉金录》、吴云(34)著《两罍轩彝器图释》等。正因为众多的学者热衷于对彝鼎碑版的搜辑、整理和考证,所以“道咸同间……治经之外,金石一学,几以附庸蔚为大国”(35)。

  3.考据延伸:诸子学

  诸子学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就衰落了,尤其是墨学。乾嘉时,出于考证经史的需要,汉学家开始辑佚、校勘、注释诸子,诸子学研究亦于此时复苏。进入近代,西学东渐,引起更多学者对诸子的重视、发掘、研究,诸子学研究出现了繁荣景象。道光年间处于乾嘉和近代之间,汉学家在此阶段对诸子的辑佚、校释为诸子学在近代的繁荣奠定了重要基础。

  诸子学是清代汉学的一个重要分支,虽然在乾隆年间就已有学者注意诸子,并在考证经典中涉及诸子,但是这种工作是零散进行的,没有形成规模。道光年间情况发生了变化,不但出现了标志性著作《读书杂志》(36),还出现了如蒋光煦之《斟补隅录》,陈奂之《荀子异同》,严可均之《商君》,陈逢衡之《逸周书补注》,《竹书纪年集证》,朱右曾之《周书集训校释》,汪远孙之《国语考异》、《国语发正》,程恩泽之《国策地名考》,林春溥之《战国纪年》等重要著作。

  诸子学研究在嘉道之际开始复兴,至同光年间大盛,有学者认为这一阶段的诸子学“在研究的深度与广度上已经可以与乾嘉诸老相比美”(37)。同光年间的诸子学研究深受道光年间学者的影响,如俞樾的《诸子平议》就是模仿《读书杂志》而成。梁启超云:“荫甫私淑石臞父子,刻意模仿,《群经平议》模仿《经义述闻》,《诸子平议》模仿《读书杂志》。但他并非蹈袭,乃应用王家的方法,补所未及。”(38)孙诒让撰述《札移》也受了《读书杂志》的影响,其在《札移叙》中说:“诒让学识疏谫,于乾嘉诸先生,无能为役。然深善王观察《读书杂志》,及卢学士《群书拾补》,伏案研诵,恒用检核,间取其义法,以治古书,亦略有所寤。”(39)

  道光时期虽然处于中国进入近代之际,但是诸子学研究并未受到西学东渐的影响,不改乾嘉考据途辙,这是其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诸子学研究的不同之处。然而,此时期的研究与乾嘉时期相比,由于时代的变化亦有发展,不仅仅专注于对子书的考证、校释,而且增加了经世匡时的用意。如魏源著《老子本义》就是为了阐发《老子》的社会价值和发挥其以子经世的主张,他对《老子》的评价极高:“圣人经世之书,而《老子》救世之书也。”(40)

  4.超越常州:今文经学

  今文经学在清代的复兴始于乾隆后期常州庄存与(41)著《春秋正辞》。庄存与治《春秋公羊传》影响了他的戚属如庄述祖(42)、刘逢禄(43)、宋翔凤(44)等,从而形成了常州学派。周予同曾将清代今文学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的今文学派,崛起于庄存与,成立于刘逢禄,而下终于戴望;后期的今文学派,轫始于龚自珍,发展于康有为,而下迄于崔适。”(45)今文经学虽在乾嘉年间得以复兴,但是它在全国逐渐形成影响却是在道光年间。咸丰年间东南连年战乱,今文经学的发展也就此告一阶段。在此阶段,刘逢禄和宋翔凤为今文经学的传衍做出了重要贡献。刘逢禄和宋翔凤不但著述《春秋公羊经何氏释例》、《左氏春秋考证》、《春秋公羊解诂笺》和《论语说义》昌明今文家法,推进了今文经学的发展,而且在他们的影响下一些学者始治今文经。如魏源和龚自珍分别于嘉庆十九年、二十四年从刘逢禄治《春秋公羊传》。魏源撰《诗古微》、《书古微》,欲使《诗》、《书》恢复西汉家法,以明西汉的微言大义,龚自珍撰《春秋决事比》彰明《公羊》,从董仲舒以“《公羊》决狱”。另外,宋翔凤结交广泛,对咸同之际的东南学者亦有影响,如戴望(46)曾从宋翔凤游,撰《论语注》,以《公羊》义例说《论语》(47)。

  李慈铭指出:“自道光以来,经学之书充栋,诸儒考订之密,无以复加,于是一二心思才智之士,苦其繁富,穷年莫殚,又自知必不能过之,乃轫为西汉之说。”(48)道光年间是清代今文经学发展的关键时期,从地域来说,治今文经者已不限于常州,而是发展到东南一带,代表学者如魏源、龚自珍、凌曙、陈立、邵懿辰、陈寿祺陈乔枞父子、柳兴恩等。从研究范围来说,今文经学复兴初期,专治《公羊》,道光年间,宋翔凤作《论语说义》、魏源作《诗古微》、《书古微》、邵懿辰作《礼经通论》、柳兴恩作《谷梁春秋大义》,将今文经学的治学范围扩展到《诗经》、《尚书》、《论语》、《仪礼》、《谷梁传》。从对古文经学的态度来说,常州学派的创始人庄存与并不反对古文经,对汉学家的治学方法也没有抵触。但是到了嘉道之际,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刘逢禄之《左氏春秋考证》质疑《左传》,邵懿辰之《礼经通论》非难《逸礼》,魏源之《诗古微》攻击《毛传》,因此,此时的今文学者对古文学有不同程度的排斥,今、古文学派壁垒逐渐确立。

 

三 从汉宋之争走向汉宋调和

  汉宋之间的争论是清代重要的学术思潮。清中期汉宋之间相互排斥,清末汉宋之间由斗争转为调和,道光年间,正处于这一思潮发生变化的转折点。钱穆先生说过:“乾、嘉学者严辨汉、宋,道、咸以下辨今、古文,而宋学转非所斥,为一变。”(49)汉学家由对宋学的批评攻击转为兼重程朱理学。虽然直接暴露汉宋对峙的江藩的《国朝汉学师承记》和方东树的《汉学商兑》正是此时面世,不过在嘉庆初年,主张调和汉宋的论调已起,如王引之提出治经“孰于汉学之门户,而不囿于汉学之藩篱”(50)的观点,段玉裁也一再反思独尊汉学的偏颇:“今日大病在弃洛、闽、关中之学不讲……专言汉学,不治宋学,乃真人心世道之忧。”(51)

  进入道光年间,王朝危机与汉学本身的积弊相交织,使学者认识到尊汉黜宋,无论于国计民生还是个人道德都会造成不良后果。潘德舆对道光时因学风不振而引起世风下滑深感忧虑:“昔胜国之士,以好讲学为风尚而行衰;今日之士,以恶讲学为风尚而行亦衰……数十年来,承学之士,华者骋词章,质者研考据……为士者必恶讲学,不特心性精微之言不偶一关虑,即伦纪理乱、官守清浊、民生利病之大故,父兄于子弟,亦未有敢相诏告敦勖者,况师友间哉!风尚既成,转相祖袭,牢不可诘。天下之士,遂真以食色为切己,廉耻为务名,攫利禄为才贤,究义理为迷惑……徒发愤太息,卒不知由于数十年前,大官之有文学者率深嫉讲学,成此风尚,而士行乃衰;士行衰,而后官箴、民俗、生计、狱讼交受其弊也。”(52)即使早年专注训诂考据的段玉裁在晚年也发出感慨:“喜言训诂考核,寻其枝叶,略其本根,老大无成,追悔已晚。”(53)因此,考据义理不可偏废已成为一般学者的共识,同时,有些学者提出调和汉宋的主张。

  道光年间的汉宋调和在地域上呈现一个特点,就是以东南数省如浙江、福建、广东、湖南为突出。这些省份在乾嘉年间崇尚宋明理学,嘉道之际学风始转向汉学,所以,这里的学者调和汉宋的倾向更为明显,民国学者支伟成在《清代朴学大师列传》中为此特以“浙粤派汉宋兼采经学家列传”为题列一名目予以收录。

  汉宋调和是晚清学者提倡的重要学术思潮,凡论述晚清学术之著述对此都很重视,不仅《清代朴学大师列传》如此,刘师培在其《近儒学案》中也为调和汉宋者专列一案(54)。在晚清提倡汉宋调和最著名者,皆属于道光时期,如江苏之李兆洛、丁晏,浙江之黄式三(55)、徐时栋、广东之林伯桐、陈澧等,其中尤以黄式三、陈澧为著。黄式三于经学精三《礼》,治学有宗主而无门户,《清儒学案·儆居学案》称其:“博综群经,尤长三《礼》,谨守郑学而兼尊朱子”(56)。陈澧本人没有一部阐述义理的专门著作,他对汉学、宋学的调和更多地体现在学风的倡导上。他编辑了《汉儒通义》和《朱子语类日钞》,以使世人明白汉儒也讲义理。陈澧的汉宋调和论,在晚清影响很大,直到民国年间,学者还认为道光年间“为汉宋兼容之学者,其端起于李申耆,而终于陈兰甫”(57)。不过,调和汉宋并非易事,汪士铎曾说:“好学难,聚书难,身心闲暇难,无汉、宋之意见难。”(58)终清之世,汉学家对汉宋调和之意见始终未能一致,门户之见也始终难平。

  道光年间学术思想上的这种变化,对近代之汉学家接受西学不无益处,其时接受西学的汉学家几乎均不存门户之见。近代调和中西文化影响最大的论调莫过于“中体西用”,而最早提出“以中国之伦常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的冯桂芬,《清代朴学大师列传》称其“说经宗汉儒,亦不废宋”(59)。又如湖南学者王先谦,虽然反对康、梁的变法理论和激进改革,却不反对引进西方先进事物以图自强,这与其一贯的崇尚考据,但亦讲宋儒义理的治学态度有很大关系。再如张之洞立足汉学亦讲宋学,他说:“通经贵知大义,方能致用,义理必出于训诂。于是因训诂而事考据,因考据而务校勘,久之渐忘本意,穷末遗本,买椟还珠,于身心、世务全无关涉,此汉学之流弊也。若能通西法以得自强之术,博汉学以为明理之资,是西法正为中国所用,汉学正为宋学所用,岂非快事、便宜事。”(60)这种思想与其一再强调“旧学为体,新学为用”,二者不可偏废正相一致。因此,从转变学术思想这一角度来看,道光年间兴起的汉宋调和思潮确实有利于淡化学者心中的门户观念,打破因中西学术相异而产生的思想障碍。

  道光年间既是中国社会转型的开端,在学术发展中也处于承上启下的关节点。如果从整个清代学术史的角度来看,道光朝正处于一个逐渐形成中的新的学术格局的起点。就汉学而言,乾嘉之际,小学、校勘、辑佚、版本目录、史学、天文历法等传统治学领域发展至顶峰的同时,新的治学领域和思想已露端倪;在沿袭乾嘉诸老的治学方法和内容的基础上,道光年间,汉学进入了另一个阶段。地域上的扩展,新领域的兴起,学术思想的转变,皆从此时始有显著发展。鸦片战争后,西学东渐,旧的学术格局逐渐被打破,汉学在道光年间的新发展对晚清学术的整体发展不无影响,如兼容程朱理学有利于宋学在道咸之际的复兴,诸子学研究的繁荣有益于晚清学术多元化格局的形成,汉学在地域上的扩展有利于西学东渐等。而汉学的发展也受益于逐渐变化中的学术格局,如逐渐渗入的西学促进了天文历算的演进,正在衰落的儒学有益于诸子学的复兴等。

 

注释:

  ①王国维:《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观堂集林》卷23,《王国维遗书》,上海古籍书店1983年版。

  ②刘师培认为清代汉学之变迁可分为四期,即怀疑派、征实派、丛缀派、虚诬派,前二派属于进,后二派流于退。(刘师培:《近代汉学变迁论》,徐亮工编校,罗志田导读:《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65—167页。)梁启超认为:“古典考证学,总以乾、嘉两朝为全盛时期,以后便渐渐蜕变,而且大部分趋于衰落了。”(朱维铮校注:《梁启超论清学史二种》,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18页。)侯外庐认为:“江藩和阮元已经结束清代汉学史了。”(侯外庐:《中国早期启蒙思想史》,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688页。)戴逸认为:“道光以后,汉学的末流,已失去了早期汉学博大精深、方法严密的优点。”(戴逸:《汉学探析》,《清史研究集》第2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2年版。)王俊义认为自乾隆后期始,清代社会逐渐由盛转衰,鸦片战争后,社会危机日深。面对这种社会现实,乾嘉汉学捉襟见肘,无能为力,逐渐走向衰落。(见王俊义:《清代学术探研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7页。)黄爱平认为乾隆以后,各种社会矛盾激化,盛极一时的汉学走向衰落。(黄爱平:《朴学与清代社会》,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9页。)

  ③史革新:《略论晚清汉学的兴衰与变化》,《史学月刊》2003年第3期。

  ④如陈居渊认为:“严格地说,嘉道以后的学术研究,并非今文经学一家独盛。而乾嘉以来的朴学研究也终究不是学界的配角,仍然保持了乾嘉朴学的传统。”(陈居渊:《清代朴学与中国文学》,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322页。)孙钦善认为,清晚期古文学的正统地位虽然受到挑战,但只限于量的变化,并不是质的衰落。清末甲骨卜辞发现以后,使清代考据学走上了新阶段。(孙钦善:《清代考据学的分期和派别》,《中国文化研究》2004年春之卷。)麦哲维指出,考证学在晚清并未被消灭,反而是被中国各省的学者部接受了。(麦哲维:《考证学的新貌:从〈皇清经解续编〉看道光以下的学术史》,台湾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研究》第11期,1975年5月。)

  ⑤朱维铮校注:《梁启超论清学史二种》,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20页。

  ⑥(27)(57)楚金:《道光学术》,《中和月刊》1941年第2卷第1期。

  ⑦朱君毅:《中国历代人物之地理的分布》,中华书局1932年版,第15页。

  ⑧《清史稿》卷376,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1577页。

  ⑨梁启超:《近代学风之地理的分布》,《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一,中华书局1989年版。

  ⑩阮元于嘉庆八年离浙,此后诂经精舍停废。嘉庆末年道光初年浙抚组织修缮,重新开办。咸丰年间毁于战火,同治五年(1866年)始由布政使蒋益澧拨资重建,光绪三十年(1904年)停办。

  (11)钱仪吉曾主持广州学海堂、开封大梁书院,严立课程,造士甚众。

  (12)廖廷相:《劬书室遗集·序》,光绪二十一年刻本。

  (13)陈澧(1810—1882),字兰甫,一字兰浦。因其读书处曰东塾,学者称东塾先生。道光十二年中举人,此后七应会试不中。道光十四年,被总督卢坤选为学海堂首届专课肄业生。道光二十年,补为学海堂学长,此后在学海堂、菊坡精舍执教四十余年。陈澧讲学不自立宗旨,取顾炎武的“博学于文,行己有耻”勉励诸生。在他的教育下,广东近代涌现了一大批汉学人才,如桂文灿、陶福祥、廖廷相、黎永椿、林国赞等。因此,陈澧一生的活动都与广东汉学的发展紧密相连。

  (14)包括已刊、未刊、已成、未成著作。吴茂燊、黄国声:《陈东塾先生著述考略订补》,《中山大学学报》1982年第4期。

  (15)冯秉芬等:《广东文献续编序》,转引自李绪柏:《清代广东文化的结晶——东塾学派》,《广东社会科学》1996年第3期。

  (16)李明墀:《兴复校经堂另设一书院折》,宋文蔚等辑:《皇朝掌故汇编》,内篇卷41,求实书社光绪二十八年刊。

  (17)祁韵士(1751—1815),山西寿阳人。初名庶翘,字谐庭,一字鹤皋。乾隆三十四年进士,后改翰林院庶吉士。任职国史馆期间,奉旨创立《蒙古王公表传》120卷,历时八年完成,后又撰《藩部要略》18卷。嘉庆十年因事谪戍伊犁,其间撰成《伊犁总统事略》12卷、《西域释地》2卷、《西陲要略》4卷、《万里行程记》1卷等。嘉庆十三年谪戍期满回籍,此后曾掌教兰山书院、莲池书院。

  (18)刘禺生:《世载堂杂忆》,中华书局1960年版,第36页。

  (19)嘉庆二十五年,在浩罕的支持下,大和卓的后裔张格尔在南疆发动叛乱,前后持续八年,直到道光八年才被平定。

  (20)徐松(1781—1848),字星伯,浙江上虞人,侨居大兴,嘉庆十年进士。嘉庆十七年因事遣戍伊犁。后复被起用,官至榆林知府。为学长于考证史事,尤精西北史地学,是道光年间西北史地学的代表人物。著述有《新疆识略》、《西域水道记》、《新疆赋》、《汉书西域传补注》、《唐两京城坊考》等。

  (21)(美)费正清、刘广京编:《剑桥中国晚清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147页。

  (22)(24)张穆:《蒙古游牧记自序》、《落帆楼稿序》,《斋文集》卷3,《山右丛书初编》(十一),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23)魏源:《圣武记叙》,《魏源集》上,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166页。

  (25)《朱延丰突厥通考序》,陈寅恪:《寒柳堂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162页。

  (26)王国维、罗振玉等都认为金石学始于宋。王国维曾说:“近世学问多发端于宋人,如金石学,亦宋人所创学术之一。”(参见《宋代之金石学》,《静庵文集续编》,《王国维遗书》第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罗振玉认为:“此学(金石)肇于有宋,至本朝而极盛。”(参见罗振玉:《清代学术源流考》,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26页。)

  (28)吴荣光(1773—1843),字伯荣,号荷屋,广东南海人,嘉庆三年进士,阮元为其座主。官至湖广总督。吴荣光受阮元影响,酷嗜金石,精鉴赏。著《筠清馆金石记》,时人以为足与《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相颉颃。

  (29)张廷济(1768—1848),字叔未,浙江嘉兴人。喜好金石碑版,鉴赏精审,著有《叔未金石文字》、《金石奇缘》等。

  (30)朱为弼(1771—1840),字右甫,浙江平湖人。嘉庆十年进士,官至漕运总督。通经学六书,尤嗜吉金文字。阮元编刻之《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即为朱为弼编定,原稿藏于家,题名为《吉金古文释》。

  (31)吴式芬(1796—1856),字子苾,号诵孙,山东海丰人,道光十三年进士。官至内阁学士。酷嗜金石,著有《攟古录》、《金石汇目分编》等。于款识古文,多所考证,于穹碑巨著,多所补正。

  (32)瞿中溶(1769—1842),自苌生,号木友,江苏嘉定人。宏通博雅,尤深金石之学。生平著述极多,有《魏石经遗字举正》、《唐石经考异补正》、《吴郡金石志存目》、《古泉山馆金石文编》、《古泉山馆彝器图释》等。

  (33)陈介祺(1813—1884),字寿卿,号簠斋,山东潍县人。素嗜金石之学,收藏甲海内,尤著者为毛公鼎。著有《簠斋吉金录》、《吉金文释》等。

  (34)吴云(1811—1883),字少甫,号平斋,晚自号退楼,浙江归安人。讲求经世之学,旁及金石书画。著有《两罍轩彝器图释》、《华山碑考》、《古官私印考》等。

  (35)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饮冰室合集》之七,中华书局1989年版。

  (36)《读书杂志》82卷,余编2卷,为王念孙(1744—1832)晚年著述。内容包括正编《淮南内编杂志》、《战国策杂志》、《史记杂志》、《管子杂志》、《晏子春秋杂志》、《荀子杂志》、《逸周书杂志》、《汉书杂志》、《墨子杂志》;余编上卷《后汉书杂志》、《老子杂志》、《庄子杂志》、《吕氏春秋杂志》、《韩非子杂志》、《法言杂志》,下卷《楚辞杂志》、和《文选杂志》,共十七部,附《汉隶拾遗》。与王念孙同时及后来之学者对《读书杂志》评价极高,如阮元曾说过:“一字之证,博及万卷,折心解颐,他人百思不能到……故高邮王氏一家之学,海内无匹。”(《王石臞先生墓志铭》,阮元:《研经室集·续集》卷二下,《续修四库全书》第1479册,第473页。)孙诒让赞叹道:“乾嘉大师,唯王氏父子,郅为精博。凡举一义,皆确凿不刊。”(雪克点校,孙诒让著:《籀庼述林·札移叙》,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50页。)

  (37)史革新:《试论晚清诸子学的兴起》,《史学月刊》2006年第2期。

  (38)朱维铮校注:《梁启超论清学史二种》,复旦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357页。

  (39)雪克点校,孙诒让著:《籀庼述林·札移叙》,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50—151页。

  (40)《论老子二》,魏源:《老子本义》,《续修四库全书》第954册,第665页。

  (41)庄存与(1719—1788),字方耕,晚号养恬,江苏武进人。乾隆十年一甲二名进士,授编修。迭掌文衡,晋秩卿二,曾值南书房,并上书房行走。以礼部左侍郎致仕。著作有《春秋正辞》、《尚书概见》、《毛诗说》、《周官记》等,汇为《味经斋遗书》。

  (42)庄述祖(1751—1816),字葆琛,学者称珍艺先生,庄存与侄子,江苏武进人。乾隆四十四年进士,曾官山东昌乐、潍县知县,后以得罪和砷,请假回籍养母。著述丰富,有《尚书今古文考证》、《夏小正经传考释》、《毛诗授读》、《说文古籀疏证》、《甲乙篇偏旁条例》等。

  (43)刘逢禄(1776—1829),字申受,庄存与之外孙,江苏武进人,嘉庆十九年进士,道光四年补仪制司主事。著述有《公羊春秋何氏释例》、《左氏春秋考证》、《春秋公羊解诂笺》等。

  (44)宋翔凤(1776—1860),字虞廷,一字于庭,江苏长洲人,母亲为庄存与侄女、庄述祖之妹。嘉庆五年中举。著述有《论语说义》、《大学古义说》、《四书释地辨正》等。

  (45)朱维铮编:《周予同经学史论著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18—519页。

  (46)戴望(1837—1873),字子高,浙江德清人。早年推崇颜元,治《墨子》。后从陈奂治声音训诂,又从宋翔凤治《公羊春秋》。著述有《论语注》、《管子校正》、《颜氏学记》等。

  (47)“戴先生望……初致力于考据词章学,继从陈硕甫宋于廷游,通知西汉经师今文家法。尝本刘先生述何、宋先生发微说,以《公羊》义例释《论语》,成《论语注》二十卷。”《谪麐堂集·戴望传》,《续修四库全书》第1561册,第146页。

  (48)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上海书店2000年版,第1135页。

  (49)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下),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580页。

  (50)王引之:《经义述闻序》,《续修四库全书》第174册,第250页。

  (51)陈寿祺:《左海文集》,卷4,道光年间刊本。

  (52)潘德舆:《晚醒斋随笔序》,《养一斋集》卷18,道光二十九年至同治八年刻本。

  (53)《博陵尹师所赐朱子小学恭跋》,段玉裁:《经韵楼集》卷8,《续修四库全书》第1435册,第76页。

  (54)刘师培:《近代学案序》,徐亮工编校,罗志田导读:《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28页。

  (55)黄式三(1789—1862),字薇香,号儆居,浙江定海人。主要著作有:《易释》、《尚书启蒙》、《春秋释》、《论语后案》、《周季编略》、《儆居集》、《音韵部略》等。

  (56)《儆居学案》(上),徐世昌:《清儒学案》卷153,中国书店1998年版。

  (58)汪士铎:《汪梅村先生集》,《续修四库全书》第1531册,第691页。

  (59)支伟成:《清代朴学大师列传》,岳麓书社1998年版,第306页。

  (60)《致宝竹坡》,《张之洞全集》第12册,卷289,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03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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