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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庄子的“无功”“无名”“无己”思想

李明珠

 

 

“无”是道家重要的哲学思想范畴。“无功”、“无名”、“无己”是庄子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人生哲学思想。在《庄子》一书中,曾多次表述过“三无”的思想。有的是直接的理论阐述;有的是通过寓言的象征隐喻。在《逍遥游》中,庄子比较集中地阐述了“三无”的思想。庄子提出“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逍遥游》的主旨是对人生自由的理想境界的探索,上述言论就是庄子探索的结论。庄子认为,要获得人生的自由逍遥,要达到至人、神人、圣人的境界,必须“无功”、“无名”、“无己”,由“有所待”达到“恶乎待”。做到了“无功”、“无名”、“无己”,就由“有待”达到了“无待”,即达到了人生逍遥的自由理想的境界。也就是说,庄子“三无”的提出,根源于对人生自由理想境界的追求,“三无”是达到人生理想境界的方法和途径。 

庄子“无功”、“无名”、“无己”的思想,内涵非常丰富,包含着十分深刻的人生体验和哲学智慧。但是由于儒家的“立功”、“立徳”、“立言”人生三不朽的思想,一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主导地位,庄子用超常和反思的智慧和眼光提出的“无功”、“无名”、“无己”的思想,常常受到这样或那样的误解,使人们对“三无”的理解和把握产生迷障和困惑。本文力图对庄子的“三无”思想进行全面深入地探讨,以期给庄子的“无功”、“无名”、“无己”一个科学地、全面地、正确地把握和评价。 

庄子的“三无”思想,具有不同方面、不同层次的多种涵义,这种多指向、多层次的“三无”思想,是在“无”这一“道”的境界中统一。我们试从如下几个方面来进行分析论述。 

 

一、对世俗功名价值观的超越 

 

自从儒家提出“学而优则仕”,把“立功”、“立德”、“立言”作为人生三不朽的思想后,积极入世,建立功名,成为一般人的普遍追求。功名成为一种价值尺度,衡量着人生的成功与失败。所谓功名,包括富贵、权势、名利、金钱、地位等等,庄子把它概括为与人相对的“物”。庄子以超越常人的智者眼光,清醒地看到:功名一旦成为人生追求的目标,成为衡量人生成功与否的价值尺度,“物”就成了崇拜对象,“物”就会对人产生一种束缚,一种负面作用。人们在追求功名的过程中,往往会“为物所役”,“为物所累”,人与功名的关系就产生了异化。庄子这种思想的产生,是有着深刻的现实基础的。庄子生活在动乱纷争的战国时期。当时的统治者以私欲治天下,为满足贪欲和权力欲,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政治非常黑暗。庄子对当时的社会、政治、官场有着十分深刻的洞见,认为在政治黑暗、官场腐败的情况下去追求功名,往往是以丧失人的独立人格、个性尊严和失去人的本性真性为代价的。庄子视人格、尊严、真性为人的生命中最为宝贵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人的精神生命。为获取功名而失去人的精神生命,在庄子看来,功名的获得,便成了无价值无意义。庄子不把功名的获得,作为人生成功的价值尺度,而更看重人的精神生命价值的实现。当时人们一般是通过出仕的途径去获取功名的,但仕途险恶,官场黑暗,许多人进入仕途后,便失去了精神生命,成了没有真性、没有独立人格、没有自由、没有灵魂的生命不健全的“散人”。功名以其诱惑败坏着“文行出处”,腐蚀着世情人心。面对这种情况,庄子痛心疾首,要求人们超越世俗的功名价值观,从跻身功名的圈子中跳出来,摆脱功名的束缚,这样在乱世中才能真正实现个体生命的价值。“无功”、“无名”是对儒家“学而优则仕”,“立功”、“立德”、“立言”的解构与反思性的批判。看起来,它似乎是对积极入世,建立功名的否定,实质上它否定的不是功名,而是追求功名的负面价值。它是庄子在特定时代,通过对社会政治的审视,通过对功名价值的反思,为改变“人为物累”的异化现象而提出的 

《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记载:“楚威王闻庄周贤,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乎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汚我。我宁戏汚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庄周辞聘,就是对世俗功名价值观的超越,是对“无功”、“无名”的实践。“千金,重利;卿相,尊位”正是功名的获得。但获得功名的代价是:充当工具,作为祭品,失去自由,人格受汚。“无汚我”是庄子“无功”、“无名”的根本出发点,其目的是“以快吾志”,获得精神生命的畅快,实现人生的自由。庄子提出的“无功”、“无名”是引导人们突破世俗功名观念的束缚,超越现实对功名的执着,由此所开拓出的,是一种生命健全、人生自由的大境界。 

庄子提出的对世俗功名的超越,表面看来,它具有“无道则隐”的出世倾向,但实质上,“无功”“无名”是庄子在功名与人的精神生命发生冲突、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对功名的一种自觉地、理性地放弃。这里有庄子的清高,也有对世俗的反抗,其目的是追求更高的人生境界。庄子的“无功”、“无名”并不是把人们导向虚无,而是有着干预现实的积极意义。“无功”、“无名”对功名否定的实质,是要实现人生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是对人的生命价值、生存意义真正关怀,是对人的终极关怀,具有启迪人生的积极的现实意义。 

 

二、不以功名为念通过无功名达到有功名 

 

庄子要人们超越世俗的功名,不为功名所累,不为功名所缚。但庄子并不否定功名,不反对人们建功立业。在庄子笔下,有对圣人治世,士人辅世地褒扬,也有对事业成就达到“神”、“巧”、“善”的境界的能工巧匠地赞美。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去建功立业。在这个问题上,庄子有着反常规反传统的独特见解。庄子认为功名的达到要以“无”为前提,即不以立功立名为念,不以立功立名为务,通过“无功”、“无名”达到“有功”、“有名。用庄子自己的话说就是“无功名而治,无仁义而修”(《刻意》)。怎样来理解庄子的“无功”、“无名“的这层含义呢?我们试以《庄子》中的一则寓言“梓庆为鐻”来进行分析探讨。 

 

梓庆削木为鐻,鐻成,见者惊犹鬼神。鲁侯见而问焉,曰:“子何术以为焉?”对曰:“臣工人,何术之有?虽然,有一焉。臣将为鐻,未尝敢以耗气也,必齐(通斋,下同)以静心。齐三日,而不敢怀庆赏爵禄;齐五日,不敢怀非誉巧拙;齐七日,輒然忘吾有四肢形体也。当是时也,无公朝,其巧专而外骨消。然后入山林,观天性形躯,至矣,然后成见鐻,然后加手焉,不然则已,则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是其与!(《达生》) 

 

梓庆作为一名工匠,其技艺达到了“见者惊犹鬼神”,也就是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的境界,可以说在他的事业上是功成名就了。梓庆的成功之“术”,就在于通过“心斋”,达到不怀“庆赏爵禄”、“非誉巧拙”。所谓“不敢怀庆赏爵禄”,“不敢怀非誉巧拙”,就是心中没有对功名的考虑,无立功立名之心,即功名利禄不入于心。这种“不入于心”,即是对功名的“无”,也可以说是对功名的超越。在庄子看来,人要建立功名,但不可存为功名之心。心存功名,为功名而务,就会为功名所缚,就有心理负担,这种束缚、包袱就会成为人正常发挥自己的障碍。而无功名之心,则可以摆脱一切束缚、压力、杂念、干扰,达到忘我的全身心的投入,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能力和创造力,从而达到功名的有成。梓庆所言“其巧专而外骨消”,就是排除了一切世俗干扰,专注于事业的境界。梓庆的“以天合天”,就是以人的自然之心顺应木的自然之性,这里依然有着“无”的作用,即顺其自然,不以私欲胡作妄为。最后梓庆为鐻,达到了“见者惊犹鬼神”的大成境界。这则寓言,生动形象地表明了庄子通过“无功”、“无名”达到“有功”“有名”的哲学思想。《庄子》中还有一则“痀偻者承蜩”的寓言,同样表达了“无功”“无名”的这一思想内涵。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犹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 

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 

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 

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孔子顾谓弟子 

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痀偻丈人之谓乎。”(《达生》) 

 

驼而又老,按一般情况说,做什么事都已很困难了。可是“痀偻丈人”却掌握了捕蝉“犹掇之也”的绝技。“痀偻丈人”之“巧”的获得,苦练技巧是其重要因素,但更为重要的还是对“道”的修炼。“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实际上就是由技入道的境界,这种“道”就是“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它是一种忘物、忘俗、忘我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中,一切私心杂念都已排除,一切世俗的名利是非都被抛弃。进入了“道”的境界,就不再受任何世俗干扰,不再为功名所诱,荣辱不惊,生死无变。这种“道”的境界,也可以说就是“无功”、“无名”的境界。庄子认为,人只要达到了“无功”、“无名”的“道”的境界,就可以摆脱外物的束缚,达到一种人生的超脱。这种超脱能使人心境空灵平静、精神凝聚专一,心不旁鹜,专注于自己事业的有成。反之,一个人心中若填满了名利世故,是非得失,未留下一片虚灵之地,就不可能专注于在事业中开辟境界,也就难获得事业的成功。庄子说:“凡外重而内拙。”(《达生》)“外重”就是功名心太重。太看重功名,就会使人患得患失,顾虑重重,压力太大,从而造成“内拙”。因此只有“无功”、“无名”,摆脱思想包袱、精神压力、外物束缚,超脱于利害得失之上,保持精神自由,才能畅达生命的弘致,正常良好地发挥自己。所以庄子把“无”作为“有”的前提,要求人们通过“无功无名”去获得“有功有名”。庄子的这一思想是非常深刻的。一般人只知通过“有”去达到“有”,即抱着立功立名之心去追求功名,而不知通过“无”去达到“有”,即以无功名之心去获得功名。庄子的“无功”、“无名”实际上是引导人们,通过超越功名去建立功名,这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 

一般来说,一个人如果十分在意功名,刻意追求功名,或许也能获得某些成功。但这种成功,只是小成。而以“无”为前提所达到的“成”,往往都是“大成”。梓庆、痀偻丈人就是如此。庄子笔下塑造了不少功名利禄不入于心的人物。这些人虽然心中无功名,但都在事业上取得了大成。象梓庆、痀偻丈人其实就是庄子笔下“无功”、“无名”、“无己”的“神人”、“圣人”、“至人”。看起来“神人”、“圣人”、“至人”高不可攀,神乎其神,难以企及,其实,从上述几则寓言中,我们就可以看到“神人”、“圣人”、“至人”也很平常。懂得了庄子“三无”思想的真谛,做到“无功”、“无名”、“无己”,人人都可以成为“神人”、“圣人”、“至人”。但真正做到“三无”也并非易事。“三无”是人生理想的大境界,它的达到需要人生的大修养。 

 

三、有功不居功成身退 

 

在庄子看来,功名的达到,要以“无”为前提,而功成名就后,还要再回到“无”,即“有功不居”,“功成身退”。这里的“功成身退”不是成功后退隐的意思,而是不以功名自居,不显名扬名的意思。“无功”、“无名”这一方面的意义,主要是指人在获得功名后应该具有的精神境界。“无功”、“无名”从整体上说,是培养人们一种淡泊宁静的心态。不以功名为念,是在建立功名中的淡泊;不以功名自居,是在获得功名后的淡泊。“无功”、“无名”实际上包括了“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精神修养和实践的过程。“从无到有”是“道”境;“从有到无”同样也是“道”境。那么到底如何理解“有功不居”、“功成身退”这样一种“从有到无”的“无功”、“无名”的思想内涵呢?我们还是用庄子的话来说明。《应帝王》说:“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明王“功盖天下”,“化贷万物”,可谓是大功大名了。但明王“似不自己”。所谓“不自己”就是并不以为功劳出自自己,成功与自己无关。其实质就是不居功,不显名,不自傲,不矜夸,也就是“无功”、“无名”。所谓“游于无有者”,就是治天下而又不以治天下自居,“窅然丧其天下焉”。《徐无鬼》中还有一段类似《应帝王》中的语言:“圣人并包天地,泽及天下,而不知其谁氏。是故生无爵,死无谥,实不聚,名不立,此之谓大人。”圣人“并包天地,泽及天下”,但圣人却不知这功名“其谁氏”。“不知其谁氏”,有无为而治的意义,也有不把功劳归于自己,功成不就的意义。所谓“生无爵,死无谥,实不聚,名不立”,实质都是超越名实的“无功”、“无名”。 

庄子“无功”、“无名”这一方面的思想内涵,同样具有深刻的哲学意义,也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功成弗居”,“功遂身退”,这是一种“无”,这种“无”的实质是“復归于朴”。“復归于朴”最容易与“道”沟通。与“道”通,就能永葆于“有”。这就如老子所言:“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道德经·二章》)“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道德经·六十四章》)比如做官,如果以有功名自居,高高在上,就难免被权力腐蚀,就会为功名所累,最后就会被权力的异化所扼杀。一般人如果以功名自居,就会自是自傲,最终就会在自是自傲中失去功名。《山木》篇指出“自伐者无功,功成者堕,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于众人!道流而不明居,得行而不名处;纯纯常常,乃比于狂;削迹捐势,不为功名。”“去功与名而还于众人”,“纯纯常常”,正是“无功”、“无名”的“復归于朴”的心态。具有这种心态,就可以保持“有成”,就会使“成”’始终具有新鲜的活力。庄子正是把握了“有”和“无”的辩证关系,以超常的智慧提出了“从有到无”这一“无功”、“无名”的哲学思想。有名不显,有德不扬,功成不就,业成不居,“光而不耀”,是获取功名后“无功”、“无名”的精神升华,它成为道家的一种风范。这种道家风范,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一副平常心。平常心就是自然,自然就是“道”。“与道为一”就是人生的大境界。 

 

四、“与道为一”的“无己”境界 

 

在庄子的“三无”思想中,“无己”是根本。“无己”是达到“无功”、“无名”的方法和途径,也是“无功”、“无名”的前提条件。“无己”决不能从字面上理解为没有自我,不要自我。“无己”是去掉原有的“己”,而达到更高层次的“己”。“无己”的基本含义,是心灵处于空虚静寂、无遮无碍、没有杂尘,朴素本真的状态,也就是“无”的精神状态。再作深入一层的理解,这种“致虚极,守静笃”的“无己”境界,实际上就是一种人与自然沟通,融为一体的“道”境。“无己”就是得道。下面分层逐一论述之。 

庄子在文章中通过寓言,多次描写过“无己”这种精神状态。比较典型的有《齐物论》中南郭子綦的“丧我”: 

 

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 

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 

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 

 

在这里“荅焉似丧其耦”,“形如槁木”,“心如死灰”,都是精神空虚静寂的“丧我”状态的形象描述,诗意表达。“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是由“丧我”达到的一种精神超越和升华。“今”与“昔”的不同,就在于“昔”有我,而“今”“丧我”。“丧我”即是“无己”。这类寓言故事,还有《大宗师》中的颜回“坐忘”: 

 

颜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谓也?”曰:“回忘仁义矣。”曰:“可矣,犹未也。” 

他日复见,曰:“回益矣。”曰:“何谓也?”曰:“回坐忘矣。”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 

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仲尼曰:“同则无好也, 

化则无常也,而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颜回对孔子说自己“忘仁义”、“忘礼乐”,孔子都说“可矣,犹未也”,也就是说尚未修炼到家,“忘”得还不够。最后颜回说自己“坐忘矣”,才得到孔子的首肯。儒家高徒颜回忘掉了儒家的根本“仁义礼乐”,却得到儒家大师孔子的肯定,并且还要颜回进一步地“忘”。看起来似乎玄虚荒诞,实则“寓实于玄,寓真于诞”。庄子是通过忘仁义礼乐来强调“忘”。所谓“坐忘”,就是“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过去对“离形去智”有过不少误解,认为是庄子的反智论。庄子“离形去智”的思想本身就可以作为一个课题进行研究,限于本文篇幅,不作展开讨论,这里只探讨与庄子“坐忘”有关的“离形去智”的内涵。“离形去智”指的是一种消除了个体心中的私欲杂念,偏见成见,以及“智”的负面作用“伪”,而进入一种虚空静寂、无执自由的心灵状态。“离”和“去”既指精神修炼的过程,也指其结果。虚空静寂、无执自由的精神状态,就能“同于大通”。所谓“同于大通”,就是与大道沟通,其实质就是通过“坐忘”所达到的“復归于朴”的“道”的境界。“坐忘”也是“无己”的另外一种表述。 

儒家提倡“克己”,“克己”的目的是“复礼”。所谓“克己”就是克服人性中与伦理道德相冲突的东西,最后使自己自觉地依归于“礼”,达到与“礼”的和谐。“克己”即修身,主要是在道德人格层面上的修养,最后落实在“复礼”,即对现实事功的执着与实现上。庄子的“无己”与儒家的“克己”有同有异,但最终目的是不同的。在同过精神修养达到其目的这一点上,“克己”、“无己”都是一样的。但“无己”的最终目的,不是对现实性的执着,而是对现实性的超越。儒家“克己复礼”的途径和方法,主要是加强自身的思想道德修养,而庄子的“无己”则主要是通过“外天下”、“外物”、“外生”而达到“朝彻”、“见独”。“朝彻”、“见独”是超越古今,超越现实,超越外物,超越生死后所获得的自由解放的境界。儒家的“克己”,是对现实伦理道德的一切规范的依归,而庄子的“无己”则是对自然的依归,是人性的回归。 

冯友兰先生在《原人》中曾把人生的境界分为“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等几种境界。“功利境界”是一种世俗的人生境界,“道德境界”人生的较高境界,而“天地境界”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儒家“克己复礼”所达到的就是人生的道德境界,而庄子的“无己”所达到的则是“天地境界”。庄子说:“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天地》)“忘己”就是“无己”。“忘己”就可以“入于天”,“入于天”就是进入“天地境界”。这种“天地境界”就是人性复归于真朴,就是人与自然之道的和谐,就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人与“道”相通相融的境界。 

通过上述分析论述,我们可以体会到“无己”确是“三无”之根本。前面我们说过,“无己”的基本含义是一种精神状态,这种状态的主要特点是“虚”和“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静”方能体道,“虚”才能容物。“虚静”也就是“无”。“无”是“闻道”的必要前提,只有闻道得道,才能由“无”到“无不为”。由此可见,庄子的“无己”并非把人们导向虚无,而是有着深刻的现实意义的。这里我们可以借助庄子“纪渻子养斗鸡”的寓言来理解“无己”的深刻的现实意义: 

 

纪渻子为王养斗鸡。十日而问:“鸡已乎?”曰:“未也,方虚憍而恃气。”十日又 

问,曰:“未也,犹应向景(影)。”十日又问,曰:“未也,犹疾视而盛气。”十日又问, 

曰:“几矣,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返) 

走矣。”(《达生》) 

 

纪渻子训练斗鸡,其目的是“斗”。被训之鸡一开始“斗”气十足:“虚憍而恃气”,“犹应向景(影)”,“疾视而盛气”,但纪渻子都认为“未也”,即还未训练成功。直到斗鸡被训练得“望之似木鸡”,纪渻子才说“几矣”(差不多了)。纪渻子训练斗鸡的过程,就是不断消除其“斗”志的过程,也就是逐渐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的“无己”的过程。最后其鸡“望之似木鸡”,进入了“无己”境界。就在这时,别的鸡见到它都返身而逃,无一敢与之争斗。这个故事看似荒诞不经,实则蕴涵着深刻的哲学思想。道家以“无”为根本。庄子说:“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静而圣,动而王,无为也而尊,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天道》)“望之似木鸡”实质是“虚静恬淡,寂寞无为”的生动形象的表现。进入到“无”的境界,便“其德全矣”,就能“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道德经·十六章》),就能以静制动,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由此可知,庄子的“无”最终还是为了“有”,是通过“无”而更好地“为”。这种“为”所达到的境界,是一般的“有为”难能达到的。这就是庄子“无己”思想的深刻的现实意义。 

 

五、庄子“三无”思想的现代启迪意义 

 

现代社会是一个高科技,高物质文明的社会,人们借助科技的力量,可以不断地去满足物质方面的需求。但是现代人在对物质欲望的追求中,却忘记了对自身的重视,忘记了对自己精神家园的建造和守护。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怪圈:一方面是物质文明的不断提高;一方面是人的精神的失落。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现代人陷入了无家可归的境地。这里所说的“家”,就是指人的精神家园。庄子的“三无”思想,正是在建构人的精神家园方面,能给我们以重要的启示。庄子的“三无”思想,至少在如何摆正“物”与人的关系,协调好精神与物质的关系,防止人们在对物的追求中,出现精神失落的现象等方面,能给我们提供解决问题的思想智慧,可以安顿我们的心灵世界。 

在现代社会快节奏和高度紧张中,庄子的“三无”思想,有助于培养我们淡泊宁静的心态,面对竞争,减轻心理压力,消除人生焦虑,以一颗平常心,“顺物自然”,在人生事业中开辟境界,达到大成。同时,在现代社会的激烈竞争中,庄子的“三无”思想还启示我们,如果能不抱功利目的,消除名利之心,则更容易找到一个真实的自我,更能自由抒展自己的个性和灵性,更能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才能和创造力。而对于追求事业成功的人来说,不仅要有“技”的方面的训练,更重要的还在于对“道”的把握,由技入道,即达到出神入化的“无”之境,才能使“技”升华,才能达到人生的大成境界。至于对于已经取得事功者来说,庄子的“三无”思想给我们的启示则在于,“光而不耀”,有名不显,有德不扬,不居功,不自傲。这样永远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本色,才能使自己的人生事业永葆青春。 

 


(资料来源:本文由作者提供,中华文史网首发,引用转载,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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