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著作·评论 > 出版信息
《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前言
作者:王小红  责编:  出版社:  类别:

来源:  发布时间:2012-12-12  点击量:422
分享到: 0
    更换背景   简体版   繁体版 

  清朝是我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统治阶级以满族贵族为主体。有清一代,以满文文字形成的清代中央和地方机构的档案史料,数量甚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现存明清档案约1000万件,其中满文档案约占五分之一,满文寄信档乃是其中一种。寄信档系寄信上谕档的简称,是清代军机处专门抄载寄信上谕的重要档簿。 

  上谕,一般是指皇帝的命令和指示,又称作谕旨,是清代皇帝发布日常政令的通称。上谕以文书的形式颁发,便形成了上谕文书,具有至高无上的法律效力和行政约束力。清代中央机关将上谕文书抄录成册,存案备查,便形成了各种上谕档簿。如内阁的上谕档、谕祭档,内务府的上传档,军机处的上谕档、寄信档、电寄档等等。这些上谕档簿的存在,为清史研究提供了系统详实的清帝上谕,是十分珍贵的历史资料。 

  清代皇帝的上谕,从文字上,一般分为汉文上谕和满文上谕两种。有关汉文上谕,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已经出版了汉文《上谕档》,并对汉文上谕进行了详细阐述,在此不再赘述。 

  清代皇帝颁发的满文上谕,总体上分为朝政和宫廷两个方面。凡事涉宫廷事务者,传交总管宫禁事务的衙门——内务府办理,内务府将谕旨抄录存案,形成了内务府衙门的满文《上传档》[1]。凡事关朝廷政务者,在军机处设立之前,一般交内阁颁发,内阁将谕旨抄存,形成了内阁的满文《上谕档》[2]。但值得指出的是,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存清顺治、康熙时期的内阁上谕档簿,仅有汉文的《谕祭档》和《上谕簿》数册,而未发现以满文书写的上谕专档,其满文上谕,均载于编年体档册——《内国史院档》和满文《起居注》中。内阁满文《上谕档》真正大量的形成,始于雍正元年。雍正七年(一说八年),军机处设立,军机大臣掌书谕旨,军机处为了存案备查,将上谕原件于发交之前,均抄录一份备存,因而形成了军机处之满文《上谕档》[3]。故清代自雍正元年以后,皇帝颁降的满文上谕,主要有三个渠道,即发交内务府、内阁或军机处,因而形成了以此三个衙署为主抄存的上谕档簿[4]。同时兼有其他各衙门抄存的上谕档簿。 

  满文《寄信档》,乃自军机处满文《上谕档》中分离别立者。军机处满文《上谕档》,自最初雍正八年之簿册始,至乾隆二十五年止,均按朝年分成”军务”[5]和”寻常”[6]两种档簿。其”军务”档册中,主要载录了有关西北用兵、蒙藏与东北事务等方面的谕旨;”寻常”簿册主要载录了发交内阁宣示中外和一般日常事务的谕旨,如有关祭祀、谒陵、蠲赈、高级官员的任免等。在雍正时期的”军务”上谕档册中,已出现皇帝令将谕旨寄信给某某人的上谕,且军机处在记录此类谕旨的发交时,也写明是写信寄送。如《军机处满文上谕档》雍正九年七月初三日之上谕后,记录了”将此写信,于初五日发送德成、冯允中一份,发送达鼐、众佛保一份。[7]“。由此说明,在雍正时期,已经出现了以寄信的形式颁发的上谕,只是满文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尚未形成。乾隆七年,满文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初现,但尚不规范,至乾隆十三年,满文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基本确立[8]。其不但与以往的上谕在文书形式上有了明显的区别,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寄信上谕在”军务”档簿中逐渐成为了多数,占据了主要部分。但直至乾隆二十五年十二月底,这种寄信上谕,仍载录于《上谕档》的”军务”簿册中。 

  自乾隆二十六年始,军机处另立满文《寄信档》[9],专门抄载寄信上谕,原有的军机处满文《上谕档》中的”军务”簿册,至此终止。而此时的满文《上谕档》,仅剩下以往的”寻常”簿册的上谕,其封面的满文副题仍为an i jergi dangse(即”寻常档簿”),但加有”明发”字样的汉字标签,表明”寻常”簿册的上谕,即为”明发上谕”。从此以后,军机处满文上谕档簿,即为《寄信档》与《上谕档·明发》两种档簿并存,满文《寄信档》存至同治八年,满文《上谕档》直至宣统二年。”明发上谕”系由内阁颁降宣示中外的明发谕旨;”寄信上谕”系军机大臣奉旨以寄信的方式,密谕或速谕臣工的上谕,因其寄自内廷,又称作”廷寄”,具有机密不宜公开的性质,乃当时不曾宣示中外的谕旨。 

  清代的寄信上谕档也有满汉文字之分。满文寄信档与汉文寄信档相比,具有以下特点: 

一、 满文寄信上谕档与满文上谕档及其他满文档案一样,具有与汉文寄信上谕不相重复的特点。 

  有清一代,对全国的行政管理,主要划分为三个区域:一是所谓”直省”,即十八行省,作为一般行政区,基本依照明朝之设,另派满洲八旗驻防要冲;二是将京师及满洲”发祥地”东北地区作为特别行政区域;三是将西北部包括新疆、内外蒙古、西藏、青海少数民族地区划为特别行政区域,分别进行管理。一般直省之督抚大员,满汉官皆有,汉官向皇上奏报各事及皇帝下发的上谕多使用汉文,形成了数量庞大的汉文档案;满族督抚大员及八旗驻防之满员,他们与清帝之间上行下颁之文书多使用满文,而地属特别行政区域的东北、西北地区,则任用满蒙官员执政,他们上报之奏疏及皇帝下发的谕旨多使用满文,因而形成了大量的满文档案。故清代的满汉两种文字的文书档案,从不同方面分别反映了清时期内地各省、东北、西北边疆三大区域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社会状况,它们分别而录,互不重合,对于研究清代大一统封建王朝的历史,都是珍贵的原始史料,它们相互弥补,不可或缺,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尤其是满文档案,系以清朝之”国语”记载,多属当朝密不宜宣之事,其不但事涉内地各省及东北、西北边疆地区,更载录了清朝宫廷之密事,尤为史料之瑰宝。而满文寄信档,是以满文记载事关这些领域各种事件之密寄上谕专档。通过皇帝的密寄谕旨,既可以明了诸多历史事件发生发展的过程,又有助于窥见清朝皇帝治政之心术,是深入研究清史的最为真实、原始、可靠的第一手资料。其不但是对汉文寄信上谕的补充,且价值亦非汉文寄信上谕可比。 

二、 满文寄信上谕文书格式仿自汉文寄信上谕,而又略有不同。 

  据《簷曝杂记》卷一载,办理军机处廷寄谕旨始自雍正年间,其格式为张廷玉所奏定。就本馆所藏档案而言,汉文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始见于雍正六年正月[10],其式:文首为”大学士某氏、某官衔某氏字寄某官衔某氏,某年某月某日奉上谕”;文尾为”钦此。遵旨寄信前来”。不论是寄信者还是收信者,都要写明官衔姓氏。此种寄信上谕的形式一直沿用至嘉庆四年,自嘉庆五年始,文尾形式未变,文首均改为”军机大臣字寄某官衔某氏”。[11]

  满文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也仿汉文寄信上谕之式。只是自乾隆七年满文寄信上谕格式初现,及至乾隆十三年前,凡寄信大臣及收信之人,官衔外有书姓氏者,亦有不书姓氏者。自乾隆十三年后,寄信大臣只书官衔爵位,不书姓氏;收信者除偶书姓名者外,一般多只书官衔,不书姓名。其格式,文首为: aniya…biyai…de, aliha bithei da·hiya kadalara dorgi amban·tondo baturu g’ung ni bithe, …de jasiha. …aniya …biyai …de hese wasimbuhangge(某年某月某日,大学士兼某官衔爵位,字寄某官职者[12],某年某月某日奉上谕)。寄信上谕的文尾为:sehebe gingg’uleme dahafi·erei jalin jasiha (钦此。遵旨寄信前来)”。[13]寄信上谕的这种特殊的文书格式,与文首为…aniya…biyai…de, hese wasimbuhangge(某年某月某日奉上谕),文尾为sehe(钦此)的明发上谕文书有很大的区别,极易辨别。 

  军机处颁发寄信上谕,根据接奉上谕官员之官职的高低,又分别使用”寄信”(或字寄)和”传谕”二种词语。据《枢垣纪略》卷十三载:”寄信,外间谓之廷寄。其式:行经略大将军、钦差大臣、将军、参赞大臣、都统、副都统、办事大臣、总督、巡抚、学政,曰军机大臣字寄;其行盐政、关差、藩臬,曰军机大臣传谕”。这在满文寄信上谕中也有反映,”寄信(或字寄)”使用jasiha,”传谕”使用afame unggiha 。 

三、 满文寄信档与汉文寄信档相比,抄载的内容更多、更完整。 

  凡寄信上谕,经军机大臣拟旨,皇帝审定批准后,由军机处缮写封发,并抄存备案。汉文寄信档只抄录寄信上谕。而满文寄信档,不但抄载了寄信上谕,尚记载了寄信上谕的发交情形,从中可以了解寄信上谕是如何送交接奉之人的。此乃汉文寄信档中所无载者。归结起来,满文寄信档的发交之情大致有以下四种:①军机处将寄信上谕加封后,交兵部钉封,并视事之缓急,分别命以马上飞递,或昼夜限行三百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及六百里加紧驿递。②军机处将寄信上谕加封后,交内廷,封入接收官员赏用之匣子、或以夹板送发。③军机处将寄信上谕加封后,交内奏事[14],转交赍折之人带回。④军机处传交京城衙署官员。此寄信档中所载寄信上谕的发交之情,较《枢垣记略》所载更为详尽。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军机处满文寄信档存有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朝本。此次,我们从中择取了乾隆一朝的满文寄信档进行翻译出版,定名为《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值得指出的是,乾隆朝之满文寄信档虽自乾隆二十六年起从《上谕档》中分出另立,形成系统的寄信上谕专档,但在二十六年以前,尚有一册集录了乾隆十五年至二十一年寄信上谕的档簿,题为《密寄档》[15],此次出版,我们也予以收录。故本书收录了乾隆十五年至二十一年,二十六年至六十年的满文寄信上谕4289件,加上附件22件,共计4311件。 

  乾隆朝是清朝国力鼎盛时期,更是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形成和近代中国疆域确立的重要时期。而这一切,均与当朝的最高统治者乾隆帝孜孜求治、运筹帷幄有着直接的关系。乾隆帝在位期间,颁降谕旨万千,影响历史进程,推动历史发展。满文寄信上谕则是乾隆帝以另外一种形式颁降的谕旨,它秘而不宣,暗中操纵,乃从另一个侧面更加真实地反映了乾隆帝面对各种事件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揭示了历史事件走向的原委。《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大多反映了当时西北边疆以及东北等地政治、军事、民族、外交等诸多方面的史实,即便在清朝,亦系未曾全部汉译的谕旨。清代为修方略,曾经择选汉译了其中的大约百分之三十左右,《清实录》中所采用者,亦未过于此,尚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密寄上谕从未面世。此次,我们将乾隆朝满文寄信档全部汉译出版,这对于已经出版的《乾隆朝上谕档》(汉文),无疑是一重要补充。且满文寄信上谕所涵盖的丰富内容,为清代政治史、经济史、民族史、军事史、外交史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新颖的史料,从而将进一步推动清史研究的深入发展。 

  目前我国能够从事满文档案翻译的人员奇缺。此次参加《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编译审校的人员,汇集了新中国培养的老、中、青三代满文档案人才,他们是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满文部研究馆员关孝廉、王小红、张莉、张凤良,副研究馆员赵玉梅、关精明,助理馆员李刚、李阳。满文寄信上谕的翻译非同一般,其涉及的内容丰富庞杂,时间跨度大,查证释疑难,费时费力,但参加编译审校的同志克服困难,齐心协力,终于完成了《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尤其值得指出的是,一些长期致力于满文档案工作的中老年同志,不图名,不图利,默默奉献,甘为人梯,以其长期积累的档案工作的丰富知识与经验,为《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的最终完成提供了智力支持。 

  参加《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项目人员的具体分工如下。满文翻译部分:关孝廉翻译乾隆三十四年至三十五年的文件,赵玉梅翻译三十年至三十三年,五十二年一月至七月,五十四年至五十九年的文件,王小红翻译二十六年至二十九年,四十六年至四十八年,六十年的文件,张凤良翻译十五年至二十一年,四十九年的文件,张莉翻译五十年的文件,李刚翻译五十一年的文件,李阳翻译五十二年八月至十二月的文件。译文审校部分:王小红审校乾隆十五年至二十一年,三十年至三十七年,四十九年五月二十一日至十二月,五十二年八月至十二月,五十四年至五十九年的文件,赵玉梅审校三十八年至四十五年,四十九年一月至五月二十日的文件,关精明审校二十六年至二十九年,五十年,六十年的文件,张莉审校四十六年至四十八年,五十一年至五十二年七月,五十三年的文件。全书通审:王小红通审十五年至二十一年,二十六年至三十七年,四十六年至五十一年的文件,赵玉梅通审三十八年至四十五年,五十二年至六十年的文件。满文扫描、汉文排版编制目录等编务工作部分:李刚负责乾隆十五年至二十一年,二十八年至三十一年,四十年至四十九年,五十一年,五十四年至六十年的文件,李阳负责二十六年至二十七年,三十二年至三十九年,五十年,五十二至五十三年的文件。 

  本书在编译出版过程中,承蒙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馆长邢永福、邹爱莲同志,副馆长冯伯群同志,满文部主任屈六生、吴元丰同志的大力支持,馆网络中心的苏文英、王涛等同志,技术部修复组的杨军、张亮同志及保管利用组的同志们,也给予了大力协助。在此,我们一并致以衷心的感谢。 

  此外,本书的编辑、岳麓书社的胡宝亮先生,以其历史方面的丰富学识和严肃、认真、精细的工作态度,为本书最终的出版发行作出了贡献,在此我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是我们翻译出版的第一部清代满文上谕。乾隆帝知识广博,熟通经史,文学功底深厚;代拟寄信上谕之大臣,亦系文章卓越、娴于文字之辈。其上谕之文采,远非我们所能如实再现,兼之我们对历史研究不够深入,在翻译中错误和不妥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2010年9月 

 

 

 


  [1]《上传档》封面满文题名为wasimbuha hese be ejehe dangse。 

  [2] 内阁满文《上谕档》封面右上方,以汉字题名为”上谕档”,中间书写汉字之朝、年,按春夏秋冬四季编排,而内容俱为以满文书写的上谕,按月日排序抄载。此内阁《满文上谕档》,自雍正元年始,至嘉庆八年止。 

  [3] 军机处上谕档,封面满文题名为dergi hesei dangse。 

  [4] 军机处设立后,内阁满文《上谕档》与军机处满文《上谕档》并存。但此时的内阁满文《上谕档》,多为抄载军机处发交之谕旨,也有军机处满文上谕档中所未载者。 

  [5] 满文为coohai nashūn i baita(军机事务)。 

  [6] 满文为an i jergi baita(寻常事务)。 

  [7] 满文为erebe jasigan arafi , ice sunja de deceng , fung yun jung de emu bithe danai ungfoboo de emu bitehe unggihe . 

  [8] 此与乾隆十二年钦定新清语有关。乾隆十二年正月初七日奉旨:”清语乃我朝根本要务。近见清语中杂以汉语,语熟成风,遂将可以翻清者亦仍用汉语,而书于奏章者往往有之,朕随所见即为更正,复派大臣详查更正。即如部院名内,内阁各部俱翻作清语,或未经翻译仍用汉语书写者尚多。况宗人府、通政司等衙门,并非不可翻译者,盖因从前未甚详查,以致因循忽略。宗人府者翻为管理宗室衙门,其余衙门司分内或因地方省分命名不便翻清必用汉语无庸更改外,其尚可取意翻清者著满洲大学士会同部院满洲大臣翻译具奏。钦此。”此后满文图书档案便出现了大规模的更定。 

  [9] 《寄信档》的满文为 hesei jasigan dangse。 

  [10] 《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一)。 

  [11] 《枢垣记略》只是记录了嘉庆朝以后的文书格式,雍正、乾隆时期的寄信上谕的文书格式未述。 

  [12] 按照原文,应译为”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忠勇公之书,寄信给某官职者”,在此采用了汉文寄信上谕的表述方式。 

  [13] 按照原文,应译为”钦此。钦遵。为此寄信。”在此采用了汉文寄信上谕的表述方式。 

  [14] 见《枢垣记略》卷十三《规制一》。 

  [15] 原满文题为narhū?ame jasiha dangse。 

  (资料来源:《乾隆朝满文寄信档译编》,岳麓书社 ,2011年)

Copyright©2003-2019 HistoryChina.net, All Rights Reserved
京ICP备19034103号-1京ICP备19034103号-2 京公网安备 11040202440053号 网站访问量:0 技术支持:泽元软件